秦难书是真的饿了。
一个鸡腿很快就啃成了鸡骨头。
鸡骨头扔在桌上，发出碰碰的声响。
他嘴里还嚼着软骨，脆脆的嫩嫩的，嘎嘣嘎嘣的。
糊的他满嘴是油。
好吃的鸡腿，好好吃的鸡腿呀。
他还想再吃一个。
可当手臂伸出去，筷子的顶端夹在了鸡腿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爸爸和小晚晚都还没有动筷子。
并且面色凝重，似乎有心事一般。
秦难书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观察自己的爸爸，一会儿又看下身侧的小晚晚。
秦知遇是单纯的冷。
小晚晚则是单纯的漠。
好一出冷漠大戏。
秦难书霎时明白了。
一定是自己的爸爸惹小晚晚生气了。
他放下筷子，插着腰，语重心长的说：“爸爸，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为什么总是要惹小晚晚生气。”
冷厉的空气因为秦难书这句不合时宜的话给打破了。
秦知遇嘴角一抽，脸色更冷。
“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
秦难书撅嘴巴，也不管自己的手上有没有油渍，就抓在了池晚音的手：“小晚晚，别管我爸爸，他就是一个糟老头，说出来的话肯定不中听。”
秦知遇的瞥向秦难书：“我还一句话都没有说，怎么就不中听？”
秦难书哼哼了两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然后用筷子去捞鸡腿儿，只是这鸡腿儿没有刚才的那只听话。
左戳戳右戳戳也没能戳上一个，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就干脆上了手，将盘子送在了池晚音的面前。
他说：“鸡腿儿可好吃了，你也吃一个，吃完之后心情肯定能变好。”
秦知遇皱了眉头。
秦难书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用筷子夹。
鸡腿儿就两只，他吃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必须是小晚晚的。
他爸爸不能吃。
池晚音领了秦难书的好意，吃起了鸡腿。
鸡腿的味道很好，浓郁香甜。
但吃在她的嘴巴里，却是没有什么味道。
对于一个没有胃口的人来说，就算是满汉全席，恐怕都很难调动起她对食物的欲望来。
秦知遇见池晚音动筷子吃了，便也没有去追究自己儿子的事儿。
但小孩子吃东西不安分，筷子在碗里敲得脆响。
秦知遇很烦。
秦难书则不自知。
敲打着碗筷，还觉得很有节奏，更有跟着这小调儿哼唱起了学校里老师教的儿歌。
“两个小娃娃呀，正在打电话呀，喂喂喂你在哪里呀，哎哎哎我在幼儿园……”
秦知遇皱着眉：“你已经六岁，怎么还在上幼儿园？”
秦难书对自己爸爸的一无所知已经习惯了，不屑道：“因为我是下半年生的，所以要等到七岁才能上一年级，如果你有意见的话，也可以帮我提前入小学咯，反正我也早就已经受够了幼儿园里那帮傻姑娘了。”
他秦知遇是超级无敌大聪明，天天和一群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生们在一起上学，也挺没面子的。
池晚音愣了愣，放下了碗筷，拿了一旁的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沾染的鸡腿儿酱汁儿。
她轻声问道：“小书，原来你也是下半年生的。”
“是呀，下半年生的，就要晚一点入学，我也很苦恼呢，我之前跟老师说想跳级，但老师说我成绩不好，不允许我这样……但是我很奇怪呀，为什么一定要学习成绩好才能跳级，难道不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所以要承认自己在学习这条路上根本行不通，早点读完书出来干点儿别的嘛……”
小孩子的思维逻辑，很奇特。
池晚音没有在意他后面说的那些，而是转向的问道：“小书，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秦难书脱口而出：“就是我妈妈生我的日子呀，是十一月来的，但是几号……我不太记得了，是三号吧，还是十三号？或者是二十三号？”
秦知遇道：“是阳历十一月三十号。”
池晚音一顿，准备将纸巾放下的手在空中霎时停了下来。
但很快，她恢复过来，且说了一句：“珠珠也是那天的生日，真巧……”
是真巧。
小书和珠珠竟然是同一天出生的。
池晚音看着小书，小书也懵懵懂懂的看着她。
两人相视一笑，小书道：“珠珠是谁呀，我能见见她嘛？是不是和小晚晚长得一样漂亮？”
池晚音鼻尖一酸：“是啊，珠珠很漂亮，和小书一样的漂亮。”
“别说我漂亮，我更喜欢你夸我酷夸我帅拉，我可是个男孩子呢。”
他挺着胸膛，一副小丈夫的样子。
头上的小卷发爆炸似得散开着，滑稽又好玩。
池晚音没能忍住心头的悸动，伸手摸了摸秦难书的头发。
那头发软软的，虽然卷曲却有型，像西方神话里的天使发型一般。
秦知遇看着面前的一幕，又想起了池跃弦所说的那些。
池跃弦的话，他不至于全听，也不至于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记得七年前的那个晚上，身边确有一个女人。
可那个女人并不是池晚音。
他记得是安罄竹。
是小书的亲生母亲。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身侧躺着的也是安罄竹。
他神思少见的游离。
还是被秦难书给拉回来的。
“爸爸，爸爸，还剩下一个排骨哦，你还要不要吃，不要吃，我就吃咯。”
秦知遇看着餐桌上已经基本空掉的裁判，拧着眉：“吃这么多，你会肚子疼的。”
秦难书毫不在意，将最后一块儿排骨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他只要吃饱就可以了，管他肚子疼不疼呢。
疼的时候再说。
不疼的时候就尽情的吃吧。
何况，有小晚晚的陪伴，他的胃口格外好呢。
也是了，他是要长大长高的，以后也要有力气将小晚晚举高高呢。
秦知遇没再管自己的儿子，而是问池晚音：“你哥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池晚音神色一凛，道：“让他死可能都便宜他了吧，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生不如死。”
“需要帮忙吗？”
“嗯，需要吧，我想让他先体会一下失去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