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才听见西边鸡鸣三声,天还未大亮,就连墙角边的杂草都还没醒过来,懒懒地垂着叶梢。
辰逸一大早便穿戴整齐来到练兵场。一身素银盔衬得他身材高大挺拔,头戴相配的银冠,顶上的红缨垂在一侧,手里拿着一把皇帝亲赐的以速度出名的裁云剑。他站在高台上,眼睛却注视着远处,眼里是一片幽寂。
辰逸鼓动士气时的讲话时许梦染没有出现,大家痛饮烈酒的时候许梦染没有出现,直到军队整顿好准备出发时,许梦染仍然没有出现。
辰逸独自坐在马上,牵着缰绳的手紧紧的攥着,心里思念的那个俏丽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辰逸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国师府的方向。就连各位来送行的大臣说的话也没怎么听进去。
等到丞相大人才刚离去,才远远看到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国师府的方向走来。等到那人走进才认出是平日里服侍许梦染的丫鬟小竹。应该是做什么事情耽搁了时辰,她小步跑着从军队里穿过。辰逸望着她的身后,确定许梦染没有跟着来才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主子,”小竹稳了稳身形,向辰逸请安道,“夫人说她担心自己难以忍受离别之苦,若是亲自前来,恐怕会伤心过度,特意遣我来与国师知会一声。夫人嘱咐国师一定万事小心。”
小竹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毕恭毕敬的答话。
“好,你告诉夫人,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也让她一定注意身体。你好生照顾夫人,照顾的好回来后有赏。”辰逸让小竹回去陪着许梦染。嘴上是这样说着,眼里的失落任谁也看得出,可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辰逸心里当然还是希望能再见她一面,此行最放心不下的不过是她了。轻叹了一口气,想着太过伤心总是对胎儿不利的,若是因此伤了胎气不免有些得不偿失。
“不来也好啊,不来也好。”辰逸嘴里反复着这四个字。
不来也好,希望他们永远不需面对分离的时刻。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晒的大地暖洋洋的,也像是在给士兵们注入士气一般,一个个精神抖擞,随时准备应战。
两旁的高大树木上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有早起的鸟儿在树上跳来跳去的捡枝筑巢,静一点可以听得到雏鸟稚嫩的叫声。
前一会儿各位与辰逸有交情的大臣们都来送行,对于这次出征大家或许都心照不宣。派辰逸出征不仅仅是表面上那样简单,这次战争不过是个由头,即使这仗打赢了,辰逸也未必就能讨到好处。可这是皇帝有命,不得不从。
楚云飞和齐靖璇也假惺惺的前来送行,齐靖璇的表情完全不似给人送行那样,反而让人觉得她是发自心底的开心,眼角眉梢满是得意。
楚云飞面色严肃,但是却也是伪装出来的。
“此次行军路上凶险万分,国师务必小心。这一战更是生死存亡一战,关乎我国日后存亡的大战。不过国师一向骁勇善战,又精于行军打仗之术,云飞就不再说些丧气话了。云飞在此恭候国师佳音。”说完,楚云飞已举起盛满了酒水的碗。
辰逸凝视楚云飞良久,冷笑一声,接过士兵端上的酒水一口饮尽。
辰逸和楚云飞依次将酒碗放在托盘上,楚云飞就要告辞。楚云飞和齐靖璇抱拳向着辰逸拜了一拜,辰逸注意到齐靖璇弯腰时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没有说什么。
辰逸自知他们不过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此,辰逸还没查清这事情其中他们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他直觉这事情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可是眼下辰逸没有心思管这些破事。他担心即将到来的战事,他担心好不容易才修复的两国关系,他最担心的还是许梦染的身体。
这场战争太过蹊跷,皇帝又偏偏指派自己做主帅,辰逸担心自己走后,会有人对许梦染下手。他很担心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许梦染和她腹中的胎儿有点万一,自己一定会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辰逸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在人群中凝视着他。许梦染眼看着他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来往各类人等,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可是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要跟着去战场,他又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只好出此下策,藏身于娘子军中,先跟着去了战场,至于其他的到了再说,到时辰逸总不能再将自己撵回来吧。
道别后的楚云飞和齐靖璇便打算回府。经过许梦染的娘子军时,齐靖璇心里不屑,想着许梦染一介女流之辈,不过是功夫好了些,就仗着自己是国师夫人,偏要组建什么娘子军。这样想着不免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却让齐靖璇眼尖的发现了一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士兵。她又定睛看了看,确定是她无疑。
接着有些狐疑的转过头看看辰逸,看他略显落寞的神情,和刚刚听来的闲话,辰逸应该不知道许梦染竟藏身在军队中。也是不经意的一瞥,没想到却被齐靖璇一眼看到了,齐靖璇想着这个机会可一定不能放过。
尽管许梦染在人群中已经刻意伪装,仍是有几分显眼,比大多数士兵个头小许多,比起其他小个头的士兵她的脸容又过于清秀,也显得气质出众,太过英气逼人。
更何况由于她的身份,身边的娘子军总是会过多关注,这样频频被人关照的士兵自然显眼。
最重要的是她没想到齐靖璇会来送行。许梦染并没有想着要隐藏自己的身形,只一心想着别被辰逸发现就好,反正其他大臣也并没有熟识自己的,娘子军里又有各式女子,就算被人看到了又有什么。许梦染正在小声和身边人说话,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齐靖璇的视线。
齐靖璇面色平静的继续走着,心里却暗自打小算盘。马上便有了计划,她用眼神示意楚云飞,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自己的计划。这是许梦染自投死路,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