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对这个不把自己当主子看的丫鬟没有好感,虽然她也没想把自己放在尊位,可春桃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给自己。
何苗出身名门世家,教养是骨子里带出来的,她不喜欢被人轻视。
她是嫁过来冲喜的没错,但她也是卫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何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春桃:“春桃,你知道僭越是什么意思吗?”
春桃一脸迷茫:“奴婢不知。”
“就是下人摆不清自己的地位反过来教训主人的意思。”
何苗还是看着她,脸上笑容不见,目光凌冽:“你叫我一声少夫人,却说我不能去自己夫君的院子,这是何理?”
春桃惊恐,立马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认错:“少夫人恕罪,奴婢知错。”
何苗对古人一言不合就下跪认错的行为很不熟悉,所以吓得愣了一下,她也没有非要惩罚她的意思,眼看着春桃的额头已经快要磕破皮,何苗赶紧出声制止:“行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
何苗用眼神示意春雨将春桃扶起来,看了眼她青紫的额头:“带她回去敷点药,不用跟着我,我转一会儿就回去了。”
春雨想说她们必须跟在少夫人身边,可想到之前春桃贸然开口的结果,只能为难的站在原地。
何苗装作严肃的样子:“怎么,不听话?”
“不是的少夫人,奴婢这就带春桃回去。”
何苗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春雨跟春桃往回走的时候,春桃忽然抬头看了眼何苗的背影,那眼神里满是恶毒。
何苗是这样打算的,既然都成亲了,总不能连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万一以后因为这事惹人笑话了呢。
她本来只打算偷偷看一眼。
何苗靠近那小院时,还能闻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药香。
何苗自小对药理便有几分兴趣,虽然不能达到悬壶济世的效果,可小病小灾还是能试上一试的。
是以,她已经差不多凭着药香知道这是强筋健体的药。
再靠近,她便能听到院子里若有若无的咳声。
听这声音虚弱无力,差不多再过几年她就能改嫁了。
何苗心想。
院子里又传来一阵更为激烈的咳声,何苗听到有人惊慌失措的喊:“少爷吐血了。”
何苗有些小激动,这就吐血了,看来她不用等几年了,便宜相公命不久矣。
何苗觉得她这样有些不厚道,站在门口要进去不进去,直到有个侍卫一样的人跑出来看到了她,抱拳叫了声:“少夫人。”
何苗愣了一秒:“嗯,我来看看少爷,他怎么样?”
侍卫摇头,面上有些焦急:“不太好,属下正要去请郎中。”
“嗯,你快去吧,别耽误了。”何苗说。
“魏林,谁来了?”
叫魏林的侍卫向门内回了句:“是少夫人。”
何苗听那虚弱的声音便知道这是她那还未见面的便宜相公,她也没打算扰了别人的清净,毕竟这位连拜堂都是让鸡效劳的。
“进来吧。”
何苗一时间还以为叫的不是自己,直到魏林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门走不到十步,绕过一排枝繁叶茂的树丛,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白衣少年。
白的不像话。
这是何苗对卫子殷的第一印象。
卫子殷手里握着一卷书,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他表情平静,就跟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何苗礼节性的问了句:“你怎么样?”
“没事。”说话间,他又咳了几声。
何苗被这故作坚强的少年给吓到了,都这样了还说没事,让何苗想起一首歌。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紧握双手绝对不放。
想到这,何苗觉得有些搞笑,脑海里一个缩小版的卫子殷表情包在蹦跶,何苗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卫子殷表情有些不好看。
这么多年明着暗着嘲笑他的不在少数,可当着他面的,这还是第一个。
何苗看他表情不对劲,赶紧说:“喜不自禁。”
“哦?”卫子殷明显不信。
何苗笑脸盈盈:“没想到相公长得如此惊为天人,能嫁这么个人我觉得一定是走大运了,所以就忍不住笑了。”
何苗说的不错,卫子殷确实长的很好,但人们第一眼总是被他那不正常的肤色吸引,再接着就是他羸弱的身子,就算有人注意到卫子殷的脸,也只会叹息道:可惜了。
卫子殷听多了这种话,他已经习惯了。
卫子殷看着她,似乎想辨别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何苗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卫子殷从未见过像何苗这样的女子,说话行事都比寻常女子胆大不少,那有半分大家闺秀内敛温婉的样子。
可他一想,这是娘在乡下为自己找的,想来乡下女子做派都是如此。
他一个废人,哪还有资格嫌弃别人。
这样一想,卫子殷就释然了。
“昨日突发疾病,不是故意为之。”
忽然听卫子殷说这话,何苗一想就明白了,她忍不住想逗逗他:“你说的是拜堂还是洞房呀?”
卫子殷一听,刚要开口就咳嗽不止。
何苗本想等他缓一缓,却见他唇间溢出鲜红,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何苗惊讶不已,想法快过动作,已经先一步靠近卫子殷,抓住他的腕部搭上了脉搏。
说实话,何苗在见到卫子殷的那一刻起,就不想他那么快死了。
这个便宜相公长的还挺好的,留在身边光是着看也挺养眼的,反正以他这身子骨也不可能行fang事,那她真是不要太潇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