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可有想过将这糕点做成一般大小?从样式到花色在到口感均是一般的,可是好些?”五丫问道。
“这是自然的,只是我那媳妇手艺虽好刀工却是一般,怕是切不出一摸一样的来。”吴掌柜难为的道。
“若是不用嫂子拿刀子切呢?”五丫眼眸一动转念道:“掌柜的可有想过那篆刻花样的印章用铜铁制之?”
“铜铁?虽说可能要费的时间多些却也是可以的,银钱倒还要比一般的玉石象牙低些。只是铜是官家管制之物,不好轻易弄得,铁制倒是问题不大,”吴掌柜想了想点头回到。
“那边用铁制的吧。想来掌柜的也不差这些时日。”
“这倒是,若要准备妥当定是要再费些时日的并不着急。”吴掌柜称是却疑道:“这是为何一定要铁质?”
“因为这个。”秦五丫浅笑随手将桌面上一盏吃剩下的茶盏打开,于自己沾了些许茶水,在桌面上划出整整齐齐的三条横杠三条竖杠,形成交替的网格装道:“如若掌柜的将这印章做的大些呢?”
“这般大!为何?”看着桌面上纵横交错的网格图样吴掌柜更是一头雾水:“这世上哪有这般大的印章,便是有,我家的糕点也未有这般的大小。”
“这不是用来做一块糕点。”五丫摇头道:“其实掌柜的可有想过将这印章多做上几个随后一并拼凑在一起,如同这桌上的方格一般,四个?六个?八个?按照嫂子做出来糕点大小做定夺便是。
掌柜的只需请匠人溶出这般纵横交错的铁片再将底下的一头打磨尖锐了,到时候这般一次性切下去,自然可切出全然一般大小的糕点来。且因着每个方格中均是一个篆刻着一般大小的花样小字,做出来糕点更是每一块都一般模样,无半分差别,岂不省事?”
大概是从未想过此种办法,也未见过同类的东西,听着秦五丫的描述,吴掌柜先是一愣,并未全然理解其中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盯着桌上的水渍将五丫的话又前前后后理了一遍后才道:
“丫头你的意思是按着这种样式从新做了铁器用来取代刀子?”
“便是。掌柜的可去问问嫂子一次做出来的糕点一共可以切上几块,算清晰后再做这器具,到时候自然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吴某长这么大可从来未见过这般东西,丫头你这是从哪处看来的,可真能制成?”
“自然是能的,且工艺并不算复杂,掌柜的如今弄不明白也不过是因着五丫最笨一时间说不清楚罢了,不如这般,掌柜的可有纸笔,五丫画了样子于掌柜的瞧瞧,到时候掌柜的自然能清楚。”绕开吴掌柜前头的问题秦五丫避重就轻道。
“丫头,你还能作画?”吴掌柜的诧异道。这也难怪吴掌柜奇怪,穷人家的娃子甚少有读书识字的,特别是不受重视的女娃子,很多人一辈子都未碰过纸笔更不用说画画了。
“自然是不会的,不过是鬼画符的样子,求个能让掌柜的看明白便行。”五丫说着不好意思的笑笑:“五丫画的难看,到时候掌柜的可莫要心疼了纸墨。”
其实秦五丫是会画画的,虽然不是什么专业的,但在大学期间因着专业课的关系还是学了两年素描色彩,并不精湛但画个大致的形体能让看的人看的清楚还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毛笔,秦五丫虽然使着不溜,可因着画色彩时本来用的便是画笔即便有些差别但到底也影响不多。
五丫从毕业后便一直没有再动过画笔,上手有些生疏但很快便也顺手了。只因着不需画的多详尽好看,五丫也就画的随性,只是三两笔便画了一个顶视图和一个剖面图。
怕掌柜的看的不懂有一并画了侧面图,末了还特意手抖了几下让笔尖的墨水滴落在画纸上差点将宣纸上的图案一并弄花了。
一旁的吴掌柜看着心惊,见秦五丫使笔的手法甚是奇怪,虽不像正经识字断文的读书人,却也是出奇的顺溜半点不像没试过纸墨的乡下女娃子,正是好奇她要如何下手,却见她三下五除二便依然画好了。
若说秦五丫画图的手法奇怪,那纸上的图样便更奇怪了,说它像画罢却一点都不见画意,至于好看难看更是说不清楚。你若说画的好吧,可怎生一点美感也没有。若说画的不好吧可偏偏清晰明白,只许看上一眼便是一目了然。
看着倒是有点像镇上匠人做手艺时比对的图纸花样,只是比不上图纸的精细复杂,可又比那寻常的花样清晰明了,真真是奇怪的很。
吴掌柜原想询问五丫一番,她是从何学来的这古怪画法却见五丫手上一抖笔尖的墨汁便落了下去差点将画好的图纸给毁了当下便也顾不得旁的只得眼疾手快的抢过图纸小心翼翼的晾在一旁道:“亏的落的地方偏了,不然便白画了。”
“掌柜的可是看的明白?”秦五丫将纸笔收齐询问吴掌柜。
“明白的很,原先听着还不甚清楚,如今一看便明白过来了,确实如丫头你所说的,工艺不算复杂,等我去寻了柳秀才画好了花样便却找匠人篆刻就是,至于这样子怕是先得到铁匠铺子里去才行。”
卖山耳得的银钱加上往后山耳生意的定钱总共是两惯子大钱。紫果子酱的营生也是签了协议的,吴掌柜也是怕五丫要去寻人去西番进紫果子不够银钱周转,又一并给了四两的定钱,五丫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也未拒绝。这才一出来客居的大门,秦五丫身上除了原有的银钱便又多了六两可使唤的。
身上揣着近三十两银钱五丫心头也有了些底气便打算去镇尾的牙房寻牙人于自己找一处合适的住所。
牙人也叫掮客,翻译成现代词就是中介人,做的是你卖我寻的行当,帮忙促成买卖双方的交易,从中收取相对的佣金就是。
牙人是个统称,很泛指,不乱是做买卖人口奴婢的还是买卖田产房屋的都叫牙人,便是替人搭个手拉个线帮忙寻条路子的也叫牙人。只是一般能在正经街面上开牙房的做买卖的都是替人买卖房屋帮着办理过户手续或者替人凭租立写租约的房屋中介人。
而那些贩卖人口的人牙子或者帮人前线的牙商一般都不会出现的正大光明,多少是有些地下交易灰色买卖的影子。
五丫来时不是没想过叫吴掌柜帮着自己找找,吴掌柜是土生土长的清水镇人,又常年再正上做买卖,底细清楚人脉也逛找来的房子定是比自己寻的妥当,且还能省去牙人的佣金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只是后来五丫思前想后到底未敢开口,自己原先于吴掌柜做山耳买卖便说的是自家种植的物件,后来做紫果子酱生意也借了家中长辈事忙的借口。
五丫不是不知道吴掌柜早已经疑心自己,如今若在让他知晓自己要来在镇上凭租房子的事情,可不更加起疑?
镇子上租房子可不便宜,乡下人家赚的都是些口粮钱,平日里一个大子儿都得省着扮成两份花,有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镇上租房子?显然只用‘村子里镇上路太远’的借口是行不通的。
既然解释不清楚不如就不解释了,五丫咬咬牙最后还行决定寻牙人帮忙。之前五丫便打听过牙房,牙房虽说也是商人经办的,可因着做的营生多要于官府打交道,反倒比一般的商家来的正派,轻易不会做坑蒙拐骗的事情,倒不怕进去被人宰了。
清水镇上只有这一家牙房,开的极大,周边也甚是热闹,五丫沿路问了路没一会儿便也寻到了,这才跨步进门便见一个十七八岁的伙计模样的矮瘦男子招呼道:“这位姑娘,您是要买卖田产房屋还是要凭房租地?”
五丫今日依旧是穿着旧衣,那伙计倒没有露出半分奇怪的眼神,想来是每日牙房里进进出出的三教九流的人均有也是见怪不怪了。
五丫抬头往里头瞧了瞧见牙房内极大,又分别用各色屏风木栏将各处分门别类设置开来,又见里头来来去去走动忙碌的人甚多,只怕是自己盲目走进去也寻不到办事的地方便对那伙计道:“我是来租房子的,您这可能帮着寻寻?”
“姑娘您放心,咱家店中挂牌的租户最是齐全定是能找到和您心意的,您且先跟我到这边来。”说着伙计伸手一引将五丫往左手边引去。
五丫一瞧便明白,右边怕是做买卖生意的,而这左手边便是做凭租生意的,而于自己接引答话的伙计并不是真的牙人只是跑堂揽人的,相当于现在银行门口负责接待询问你办理何种业务的柜台或着保安(ps:银行的保安都兼职接待)。
果然伙计将秦五丫引到一处便宜的小格内便有一穿着玄青色褂袍看着像是账房先生一般的中年男子接待五丫,而那伙计便功成身退了。
“姑娘是要凭租房屋田地还是于本店挂牌出租?”中年男子伸手事宜五丫坐于对面便例行询问道。
“我是来租房的,你可有合适的房源?”
“姑娘想凭租多大的,是一套还是一间?要寻在怎样的位置,可有些特殊的要求?”
五丫寻思了一番道:“只租一间屋子,小点也无事,没什么特殊的要求,位置也不重要便宜些即可,只是那凭租的东家得好些,莫要是麻烦的人。”讲到此处五丫顿了顿随后又补充道:
“最好家中只有女眷,便是有男子也需娶妻生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