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村子已是做午食的时辰,倒没许多人,有几个平日里不甚来往的看到五丫也不过是投来些好奇的神色,并不多言语。
倒是村头刘麻子家的媳妇与身边的妇人见过五丫过去,便各自低头嘀咕几句,虽然更是嬉笑的花枝烂颤,好似平白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五丫也并不理会她们,自是自个儿走自个儿的。
昨日里能闹出这么一出,五丫便早就想好了被村子里的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准备,这点不敢大着胆子当面流言蜚语,她秦五丫还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这刘麻子家的媳妇,叫王春杏,说起来和那王大花还是连着亲的,那性子更是同属一宗,整日里的打鸡骂狗说人是非,虽说那脾气不如王大花强硬,可着实也好不到哪里去,真要来个排名,也不过是冠亚军的差别。
这般说来她那名声在李家村说起来还没自己好,秦五丫是想的明白的人,段没有因着一点背后嚼舌根的话语去和王春杏掐架的乐趣,不说了吗?被狗咬了一口,你还能咬回来吗?
回了山里头五丫放下手头上的东西,也顾不上其他,拿了两根早前从老秦家顺出来的玉米苞子去了山溪边上,架了火堆子,也不去外边的皮,直接折了树枝架在上边烤。
这种简易版的烧烤随说没有前世的烧烤摊子来的方便,可对于没有灶头没有锅的穷鬼来说,已是最理想不过的了。
对于烤玉米,五丫倒是熟悉的很,不说吃过多次,便是自己亲自动手的次数也不算少,就说这烤的时候去皮和不去皮的区别吧。
去了皮的玉米烤熟的时间会快些,也容易烤出一股子焦香来,吃起来也是外焦里嫩,十分香甜,当然这对拿去烤的玉米是有一定讲究的,一般只有嫩玉米才能烤的好吃,那些最传统的老玉米则容易烤的更老。
而老秦家出产的玉米苞子边上那种没有经过改良的最原始的老玉米,所以五丫这次不将表皮的叶子除去。
不去皮的玉米则更容易锁住玉米本身的汁液,待烤熟后,将烤焦的表皮去除,即便是最普通的老玉米,依旧能
,还带着一股清新的草叶的气息,让人吃的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为了能尽快的祭奠自己的五脏庙,五丫将火烧的很旺,好在因着有外皮的保护,即便是火旺些也是不怕的。
没一会儿,五丫已经闻道了外叶被烤焦的香味混着着从立面散发出来的玉米的浓香,不禁肚子咕噜的更加有节奏了。
可惜这玉米好是好,却着实不是好相与的东西,这样没有其他工具帮忙的情况下想要将它完全烤熟,少说也得三十分钟。
说起时间不长,可因着美食就在眼前,等起来竟然比先去走来那两个时辰还要折磨人。五丫抹着自己干煸的肚子,实在痛苦的不行,这丫简直就堪比满清十大酷刑一般。
这才烤熟,五丫都等不及多捂一会儿手忙脚乱的去了皮,慌不择乱往嘴里塞。只是一口,五丫就幸福的快要掉出眼泪来,感觉前世加今生,所有的加起来都没有吃过这般好吃的烤玉米。
其实西山上全然没有旁人,可五丫总觉得只要自己吃的晚上一秒,这手上喷香的烤玉米就不再是自己的一样,一时吃的狼吞虎咽深怕被人抢了去。直到两根烤玉米全部消灭妥当,五丫这才安然的躺在草地上,只觉间唇齿留香、分外满足。
躺上半晌,五丫起身将口袋里剩余的十八文钱翻来覆去的数了好几遍,这才觉得这一日,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实实在在的得了钱财来,加之如今肠腹里的满足感,五丫嘴角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第一次觉得其实穿越后的生活也不算太糟。
五丫本就不是个贪懒的,加之有黄灿灿的铜钱在眼前召唤,只觉浑身充满的干劲,当下便收拾了下粘在身上的草屑,将浸在溪水里的两罐子野葡萄一同取出,往小屋回去。
沿路经过一片高矮不低的树丛,五丫因着好奇过去看了一眼,却发现那满树密密麻麻的宽大树叶下,竟然长着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果子,青青黄黄的到也算诱/人,只是那果树枝叶繁茂,果子又藏的极深,到让五丫前几日竟没察觉出来。
五丫放下罐子,往里走了些,伸手摘了一个,却发现这果子到有些像橘子,是那种可以将果皮剥下来的果子,只是这个果子的果皮看上去干煸粗粒,只之水果店里的一个个有大又色泽靓丽的橘子自然要难看上几分。
可是难看归难看,五丫左看看又看看都觉得有几分像橘子,最多只能算品质不算太好的橘子,都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而其味不同,莫不是这是北方版的橘子?或者说是枳?
想着橘类的果品多少无毒的,五丫便摘了一个下来,小心的将果皮去了,却发现里头果然是成瓣状的果肉,只是这果肉却不似一般橘子般呈现鲜亮的黄红色,反倒显得有点泛白,颜色不浓厚,隐约还带着点青色。
五丫狐疑,便将此物凑进鼻尖闻了闻,却闻到一股字刺鼻的酸味,熏的人眼睛发痛。
五丫用手背抹去眼角被酸出的眼泪,大着胆子,扳下一瓣放到舌尖尝了尝,只是轻轻一吸,只觉舌尖的味蕾一阵蜷缩,五丫就已被酸的直跳脚。
慌不择乱的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五丫觉得自己的牙根都要被酸的僵硬了,眼泪水更是止不住的直流。
“呸!~呸!”五丫狼狈的咋着舌,朝着一边吐着口水。只想着将满口的酸味吐去。
“我去,这未免也太酸了一点!”饶是自己前世卖的柠檬都没这般酸的吓人。
等等!这酸!
五丫脑子灵光乍现,忙着又去那树上摘了一个来,重新剥了一个果子,将果肉自己的嘴里,一时间强烈刺激的酸味,惊的五丫几乎要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种酸味。只是酸,且全然没有苦味。
这不是用来代替柠檬的最佳酸味吗?自己的果酱可不就却一味柠檬汁?只怕用这个来代替或许效果更好也说不准。
想着这些,五丫不禁喜得有些乐颠乐颠的,这下自己的果酱味道定然不会差了。
这不知名的橘类果子,除了酸以外,实在算不得好味道,且果酱内只要用到极少的汁液意外要不得多少,五丫也不贪多,只摘了三四个蹿在兜里。
回到小屋,五丫将新买的油布纸拿出来,扑在地上,将洗干净的野葡萄一颗颗匀称的切成四小份,做果酱虽然不用去皮,可为着能等下可以更快的熬制出果酱来,切成小块还是必要的。
等将野葡萄全部切丁后,装入其中一个酒坛子里,五丫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包蔗糖,估摸着分量只加了一半进去,用事先削尖的竹签子搅拌均匀,做果酱得先将果粒腌制起来。
这果粒要先腌制上三十分钟到一小时才行,五丫拿着刚刚一并溪边带回来的洗净的树叶将坛头盖上,放回销户内。这才开始做其他的事情。
木耳要采,地沟要挖,这几日自己要做的事情是极多的,不管眼下自己还是先将小屋布置妥当才是最最要紧的。
想着五丫便将剩下的三张油布纸拿了出来。
因着没有针线,只能用竹签子将油布纸的四面各自戳出一个足够较细的藤条能穿过的来。
穿好藤条,五丫才勉强就着屋顶的固定位置将三张油布纸都好,独独朝南的留出一面来。虽然样子有些不太好看,且依旧四面漏风,不过眼下五丫也寻不得别的办法,只能如此将就下了。
谁让这年头的剪子、小刀、缝衣针都是极为昂贵的贵重物品,根本就不是自己现在能买得起的。
且不说别的,就是那针线,就是自己不敢想的,白日里,五丫便和杂货铺的掌柜的打听过,一枚最普通的缝衣针便要十个大钱,就是那一般的缝衣线,一小团也是要三个大钱的,着实是奢侈物件,买不起。
不过想着这个倒是让五丫想起一件趣事来,那便是前世小时候在课本里读到的那篇典故,‘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
其实在古代,生产技术落后的情况下,凡属于金属类的东西七十都算极为贵重的物件,绝对不能随意浪费的,所以更加不可能用一根铁杵去磨成一根绣花针这般奢侈。
的确,古代制作铁针需要很大的恒心和耐心。先要将烧红的铁抽成铁丝,再剪成一段段,将一头磨尖了,再在另一头钻洞。
特别是制作用于针灸的针就更烦琐了,要先腊肉中用油脂来填补坑洞,尖端还要磨得又尖又圆,才能避免针戳断血管。
可饶是绣花针也是很费事情费时间的,着实便宜不了,根本不能像五丫前世那般一块钱能买一盒子十几二十枚的。普通人家妇人留着做针线活用的也不过就三四枚,都是极为宝贝的,断断没用掉一根无所谓的事情。
如果自己小学时候读到的那个典故是真实案例的话,那位磨铁杵的阿婆,算得上有钱又有闲的土豪了。真真是有钱没地花,竟然这样昂贵的铁器来磨绣花针。
莫说五丫现在手里头没钱。饶是有钱也不敢花这冤枉钱,只是这四面漏风的终究不是办法,要是能寻了针线将几张油布纸之间边边角角的缝隙都给封住就好了。
不过这也只是五丫想想而已,最后还是作罢了。
五丫不是没想过下山去村子里问里正媳妇问方寡妇,甚至问林氏去借,可思来想去的五丫便将这是搁浅下来的,既然已经破到这般地步了,也就随便它,即便做的在细致这东西也是抵不过冬日的寒冷的,待夏季过去,自己若是没赚的钱财来,一切都是白搭。
将油布纸挂好,五丫估摸着果酱腌制时间还不够,便拿起昨日刨沟用的竹签子和镰刀从新开始刨沟,依着自己现在的速度,虽说慢了点不过,想来三四日总是可以弄完的。
这镰刀是五丫之前从老秦家顺出来的,因为平日里都只有五丫一个人割猪草,所以旁人不记得是物件,不过想来也是瞒不了多久的,不出几日定会被收回去。
不过五丫也不在乎,有的用时赶紧用,不用白不用,想着五丫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我卖力呀,我刨坑!我卖力呀,我汉子!......”
足足刨了小半个小时,五丫这才抱着另外一个酒坛子去了溪边,从上游灌了小半坛子泉水,又去了下游将自己洗漱干净,这才抱着溪水回到住处。
随后找了处平坦的地方,架起了火,将自己事先便准备好的装着半坛子山泉水的酒坛子架了上去,直到将水完全煮沸,这才将适才腌制的好的果粒与糖浆一同倒了进去,又拿了那极酸的野橘子朝着坛子内挤了大半个果汁。
一边烧着一边将火堆下的柴火取出了一点,改成小火慢熬,直到坛子里的水分慢慢被熬干,呈现半水半浓稠的状态,这才将刚刚剩余的那半包蔗糖一并倒了进去。
拿了干净的竹签子不断搅拌,直至见到到坛子内的果酱光泽呈浓稠酱汁状这才作罢,熄了柴火。
大功告成,现在只等冷却后便可以尝味道了。
乘着这些时间,五丫将自己的屋子收拾妥当,将刚刚生火的地方用剩余的水浇了两遍,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是没有火星子这才放心。
开玩笑,大夏日的,一旦山里着了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