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野的背影定了定,然后声音低沉的“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也没拒绝方瑜。
方瑜微笑了,其实只要连天野愿意来就可以了。
她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在连天野如此孤独无助的时候给连天野归宿,她不是那样温暖的女人,她只是更聪明的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也知道如何保全自身。
方瑜也问过自己,她到底爱不爱连天野。
当然是爱的,一个女人一生只能嫁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她人生当中的全部依靠,但是她也不敢太爱,不敢爱到让自己的一切都给这个男人让步。
就像是清缘那样永远都是连天野温暖的归宿又有什么用呢?
连天野也只是在不断的利用着清缘的温暖罢了,每一次想要一个温暖的归宿的时候都会到清缘的身边去,可是平时呢?还不是在外面忙于应酬,花天酒地?何时在意过自己的后院里,还有这样一个痴心的女人,总是守着一个豆灯等着他回来。
等着为他扫去一身的风雪。
清缘痴心的太傻了,到死才成了连天野心中的白月光。
活着的时候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痴心和懂事得到什么好处。
方瑜在心里狠狠的告诉自己,自己绝对绝对不能成为下一个清缘,哪怕现在的秦月这样的嚣张跋扈,哪怕现在的连天野看起来这么的脆弱那么的需要一个温暖的依靠。
她也做不到。
“那将军您慢点走,妾身等着明日将军来用膳。”
连天野头也不回的走了,方瑜这么理智的人还是有点难受,心里难念有点空落落的,自己摸着凳子坐下,然后倒了一杯热茶静静的喝了一口。
直到她身边的丫头问她。
“姨娘,咱们还不歇息吗?平日里这个时间姨娘您都歇息了,您不歇息也要为肚子的孩子想想啊。”
方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的有些风尘的道:“其实这孩子托生在我的肚子里也是一种悲哀,我需要将他生下来,稳固我在连家的地位,稳固我这个宠妾的位置,将来能带给他的,却是寥寥无几。”
“姨娘您怎么能这样想呢?您因为他得到宠爱,他也因为姨娘您的宠爱往后的日子也能过的一帆平顺不是吗?您和孩子就是一体的,您要依靠孩子,孩子也要依靠您的啊。”
方瑜瞧着丫头的眼睛问道:“你说,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丫头一说起这样的事情难免还是有点害羞,忍不住红着脸低下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都听姨娘您的安排。”
方瑜手中把玩着茶杯,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茶杯的眼神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狐狸一般,语气也是沙哑着说道。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夜晚,你我好好的说说话,不必有什么忌讳,和我说实话就好。”
丫鬟有些胆怯的看着方瑜。
方瑜其实还是一个比较好伺候的主子,平时确实是懒洋洋的,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她多半都是眼不见为净,只要她们这些做丫头的能做好自己手里的活计,方瑜一般连发火都懒得发火。
可是就是这样懒洋洋的一个人,却有着很深的城府。
一般人都不知道方瑜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她们这些做丫头的也不敢去揣测。
总之亲近不起来,主要是方瑜太懒了,好像也懒得和谁亲近。
连天野是方瑜的夫君,也没见方瑜对连天野有多么的亲近。
何况是她们这些做丫头的了。
方瑜等了一会没听到丫头的回答,有些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看了丫头一眼:“怎么?我就那么可怕吗?连一句实话都不敢和我说?我平时也没为难过你们吧?”
方瑜的眼神看起来没什么怒火,但是就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丫鬟赶紧说道:“没,没有,奴婢刚刚只是在仔细的想着奴婢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奴婢仔细的想了想,奴婢也没什么野心,只要跟着他不受冻不受饿,能对奴婢一片真心奴婢也就满足了。”
方瑜忍不住抬起眼皮,勾着嘴角有些轻佻的说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就是愿得一人心咯?”
丫鬟顿时脸红了。
这个年代的女子哪有什么自己的婚嫁权力,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就在这里讨论自己想要什么,真要说的话还真是有点害羞。
方瑜也笑着叹了一口气。
“是啊,身为一个女人,谁不希望过那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日子呢?”
她也想,可是她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娘亲是如何将爹爹拴在身边的,也是看着爹爹如何在后院里那么多的女人当中圆滑的游走的。
方瑜不是没想过嫁给一个寻常的读书人,去过寻常的一生,也能给自己的夫君,两个人也可以举案齐眉的走过一生。
可是她从小看到的肮脏一面告诉她。
即便是找一个寒酸的书生,即便是自己愿意和他过那样清苦的日子,觉得也是一种美好,却耐不住岁月的蹉跎,耐不过红颜易老。
而这书生也未必会守着她过一生。
这男人啊,都是没本事才选择和一个女人携手一生吧。
反正她还没见到哪个有本事的男人选择了一个女人就从一而终的。
其实哪怕是尉迟南渊和白沐雨的爱情故事在京城当中传的这样的沸沸扬扬的,方瑜听到了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屑一顾。
年少轻狂的轰轰烈烈,至死不渝。
真的能抵得过时间的蹉跎吗?不可否认,现在的白沐雨确实是得到了尉迟南渊的整颗心,尉迟南渊一颗心都是炙热的,什么都想给白沐雨。
可热情都是会退却的。
外面的妖精那么多,谁敢保证往后余生呢?变数也那么的多。
想到这里,方瑜的心里好受了不少,也觉得自己选择的没错,哪有什么倾心给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眼下的生存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