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茹抱着陆婉,到了院门口的时候,便弯腰把陆婉放下。
疼,这是陆婉落地后的第一个反应,她的右腿。
“小姐?”
香菱迎出来,有些纳闷的盯着陆婉的右腿,她是习武之人,一眼便看出陆婉走路不自在。
陆婉朝香菱眨了下眼睛,后对香茹说:“香菱陪我去书房练字,你去休息会儿。”
“奴婢不累。”香茹见陆婉这么为自己着想,笑着摇头,但陆婉执意,便也笑着退下了。
书房。
“小姐,你的腿?”
香菱皱了皱眉,把书房的门关上,屋子里早就预热好了,她径直走到陆婉身边,蹲下,伸出手,就扒开了陆婉的衣裳。
陆婉也想瞧瞧自己到底被宁澈打成什么样了,并未出声阻止。
她方才都是为了面子在硬撑着,也是难为她了。
“这都紫了,将军今天下这么重的狠手?”
香菱语气有些不悦,从身上掏出活血化瘀的药膏,把陆婉的腿放在身上,食指轻挑了些许药膏,按摩均匀。
“今天跟我对招的是五皇子。”
陆婉挑眉,瞧了眼香菱手上的药膏,心中越发好奇香菱到底是什么样的出身,哪个姑娘身上会随身带着药膏?
不过香菱似是不肯说,且目前看着也衷心,陆婉也不打算执意追问,让两人互相有了防备。
“五皇子?”香菱低喃一声,想了想,抬起头看了陆婉一眼。
“怎么了?”
香菱手下整理着陆婉的衣裳,想了想,她现在只有眼前的主子,而主子也聪慧……
“五皇子身边似乎有个暗卫?”香菱瞧着陆婉,心想主子该是知道的,那一夜,应见到那个暗卫。
陆婉点了下头,道:“估摸是叫影九。”
香菱站起来,见开水在炉子上好了,提过来,给陆婉准备茶水。
“奴婢发现一件事情……”香菱皱了下眉,把壶放下。
陆婉也有些好奇了,看着香菱。
香菱把杯盏端到陆婉面前,轻声道:“其余皇子并无暗卫。”
陆婉打开茶盖,热气袅袅升起,深思香菱所说的话。
皇帝舅舅执政十数年,政权已紧握在手中了,宁澈有暗卫的事情,应该是瞒不过他的。
宁澈的暗卫是依靠母家,百年世家蒋家吗?
那么,皇帝舅舅那边对宁澈,甚至慧妃还有蒋家,是什么样的态度?
“依你看,这是为何?”陆婉拿着杯盖轻扶了一下水面,茶叶慢慢沉底,她端起来,喝了一小口气,全身都暖洋洋了的。
“奴婢宫里头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香菱却摇了头,她会知道五皇子身边有暗卫,还是因为那回五皇子深夜到访。
“嗯,无妨,我知道了。寻香芹进来伺候,你去趟姨母那儿,替我撒撒娇。”陆婉笑着指了一下自己的腿,望了香菱一眼。
香菱应下。
屋子里头只有陆婉一人,她又喝了口茶,便走到书案前,开始细细的磨墨,慢慢的放水,不浓不淡,恰好。
香芹进来,便看见小姐在认真的磨墨,知道她来了,偏头一笑。
“香芹姐姐,你可想公主府了?”
香芹赶忙上前给小姐铺纸,听到这一问,心神一动。
“奴婢想。”
陆婉挑了支笔,沾上墨,开始写先生布置的课业。
“我也想了。”
香芹在一旁瞧着陆婉边写边说话,却没有出一丝差错,心里不由想着,小姐这是何意?
陆婉写完一面字,香芹上前拿走,又铺好新的纸。
“不过,回去后想要住在公主府也难,我想着祖母疼我,伺候祖母也不失孝顺。覃妈妈伺候娘亲多年,我自然也要孝顺她,但公主府那边……”
香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望着陆婉。
“娘亲信任香芹姐姐,那么我自然也信任香芹姐姐。覃妈妈年纪大了,在我身边我也好孝顺她,香芹姐姐,你说呢?”
陆婉收笔,扭头含笑望着香芹,但眼中的暗示却明显的很。
香芹被陆婉提点,此时也知她的意思了,恭声道:“香芹定不负小姐所托,小姐放心,奴婢守得住公主府。”
“这天越发的冷了,也不知覃妈妈她们在公主府好不好,你明日替我去瞧瞧。”
“是。”
正院。
安阳知陆婉受伤了后,恨不得马上去瞧,可她现在忙着宴会的事情,只好让绿枝带了膏药同香菱去安慰一趟。
“夫人怎么一脸不悦?你们又惹夫人生气了?”仇闵德进门,见安阳那模样,看了眼绿意。
绿意摇头。
“那是怎么了?”
仇闵德心情颇好,挨着安阳坐下。
安阳见了仇闵德,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怒道:“我让你教婉儿练武,谁让你不知轻重的对她了?赶紧把侍卫选出来,以后不练了!”
“那可不是我干的,公主明鉴!”仇闵德可没被安阳推倒,他一脸严肃,看了绿意一眼,绿意忙心领神会,领着众人退下。
“仇闵德,本宫还要安排事宜,你把人都赶出去了,事还办不办了!”安阳瞪了绿意的背影一眼,吃里扒外!
“都怪五皇子!”仇闵德眼神也是一狠,“可我到底不能打皇子,你是公主,你明日就进宫,教训教训他!”
安阳被他这话气的笑了出来,见他无奈的样子,恨的伸出手扭他身上的软肉。
“公主算什么啊,我现在估计还没有慧妃在宫里头说话管用,到时候慧妃来找我麻烦,你都护不住我。”
安阳横了仇闵德一眼,那股气也消了,不过催仇闵德给陆婉找侍卫的事情还是没落下。
“我知道你急,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易操之过急。你小时候练武,不也时常青一块紫一块的回去,惹太后娘娘伤心吗?侍卫那边,估计要明年了,挑了些人,但还需要练练不是?安阳,你想要的,我都懂,但你的性子要改一改……”仇闵德心疼的一把搂过安阳,温柔的在她耳边低声诉说。
安阳心中一软,轻轻嗯了一声,复又叹息一声。
她现有的威严,是因为她是太后嫡女的身份,但不代表她有许多权利。
那些人只是怕她,却不一定会照她的话去办,这就是现在的问题所在。
她只有慢慢改变这样的现状,得到权利,才能保护住想要保护的人!
皇子所。
“影九,把这个送到平乐县主那里去。”
宁澈把手中的瓶子往暗处一丢,一道人影闪过。
“是。”
只听见轻轻一声,宁澈望了眼暗处,收回了目光,朝外唤了一声,便有宫女进来。
“殿下,可用传晚膳?”
“嗯。”
影九用黑夜隐藏自己,运起轻功,落到陆婉的院子里,他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还有一股香味。
里屋恰好没人,影九正打算推开窗子,把药放在桌上,就走,耳朵微动,背后有人来了!
香菱发现有人在这边,看到影九的一道身影,见周围没人,提气追了上去。
影九本只想躲一下,未想到竟然追了上来,便也只好躲藏。
“你想干什么。”
影九不熟悉将军府的地形,被香菱追到了一个死角,他眸中带了一丝死气,正想冲上去解决掉香菱,却发现这个人,是那晚的丫头。
那日,他带着主子去见平乐县主,他守在外头,就察觉到了这个丫头,但这丫头没有动手,他便也当不知。这丫头是平乐县主的人,主子应该不会想这人死的。
“送药。”
影九淡淡说了一句,把瓶子丢了过去。
香菱下意识接住,打开闻了一下,冷声道:“你是谁。”
那人躲在暗处,香菱只能看到一个人影,但药的确没有问题。
影九见她查药,身影一动,脚步加快,瞬间从香菱身边飞过,而后进入夜里,踪迹难寻。
“这个人是?”香菱把瓶子收好,皱着眉,想起方才的那股气息,似乎有点像五皇子身边的那个暗卫?
香菱等陆婉用完晚膳后,把事情告诉了陆婉。
陆婉接过瓶子,细细瞧了一遍,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瓶底的图案。
“你猜的没错,这的确是贡品。”
宁澈特地派人送来的药?
陆婉笑了笑,眼中毫无波澜,把瓶子给了香菱,道:“这药应该很不错,你随身带着用吧。”
香菱一喜,笑着追问一句,见陆婉点头,忙爱惜的收着了。
陆婉见香菱这么高兴,心情也大好。
她技不如人,想使阴招被反噬,也不怨人。
她要回侯府,宁澈只要不忘了承诺,其余她都无妨!
日子又过去几日,陆婉一直在等待着契机。
香芹回了趟公主府,回来便告诉陆婉,小狗已经长成了大狗,而覃妈妈也期待着小姐回去。
安阳发帖子宴请夫人小姐的日子到了,陆婉知道后,心里无比期待。
“婉儿,你今日进宫陪陪太后,你也有许久未进宫了。”安阳笑着把陆婉送上了马车,似不给她一点拒绝的机会。
陆婉没想到姨母竟然会在宴会当日把自己送进宫,索性,这次要找个机会,找到先生的那位‘故人’!
寿安宫。
“婉儿拜见外祖母,各位娘娘。”陆婉笑着请安,太后一招手,便乖乖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陆婉随太后坐在高位,俯视下面坐着的各宫妃嫔,这些人是特地来给太后请安的。
“许久不见县主,县主又长高了些。”贤妃散发出友好的气息,抢到了第一个夸奖陆婉的机会。
“第一次见县主,果然乖巧可爱。”
“县主可真是贴心,特意早早的来看太后。”
太后果然笑了,心情很好的打量着陆婉,让陆婉站起来给自己看看。
陆婉乖巧站起来,明媚一笑,她可难得做一次后宫争斗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