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发的冷了,天也亮的越发的晚了。
陆婉睁眼的时候,外头的天还是暗的。
“小姐,您醒了?”香菱十分敏锐,听到一点动静,便走到床前。
陆婉嗯了一声,香菱才把床帘掀起,伺候陆婉起床。
“外头可真冷啊……”香芹从外头进来,身后还有几个拿着食盒的小丫头。
“霜降了。”陆婉笑了一下,等香菱给自己梳好头,便去用早膳。
香芹点点头,道:“今年霜降恰好是小姐的生辰呢。”
昨夜香茹值夜,今日进宫,陆婉便带着香芹与香菱一道。
用完早膳,香芹给陆婉披上披风,一行人去了正院与安阳说了几句,便坐了马车,前往宫中。
安阳担心降温把陆婉冷出病来,特地让她乘坐自己的马车去。
宫人一眼便看到了安阳公主的马车,连忙去了门边的小屋子,禀告给了大监。
大监忙从温暖的小屋子里出来,候在宫门口,看着马车驶过来。
“爷爷。”陆婉看到大监便唤了一句,笑的真诚,仿佛见到了亲人。
大监心中稀奇陆婉只见过自己一次能这么亲近,笑着打了个千,道:“县主可算来了,太后娘娘从昨夜就盼着您来呢。”
“我也想外祖母了。”陆婉眨眨眼睛,笑着答话。
大监带着陆婉坐上软轿,开始前往寿安宫。
此时寿安宫内,太后三番两次派人去殿外看看,平乐县主是否来了。
“平乐县主真是有福气,能被太后娘娘这么惦记。”
贤妃是宫中的老人,年将四十,却只显贵气,不显老气,她开口打破了这殿中的安静,太后自然也不会怪她失礼。
“那也是因为县主是个好孩子,值得人疼着呢。”慧妃掩嘴一笑,轻声道。
太后听到这话,笑了,道:“慧妃说的不错,婉儿是个好孩子。”
贤妃淡淡看了慧妃一眼,又笑着朝太后说:“县主只怕还不认识臣妾呢,等会儿县主来了,太后您可要先介绍我们认识,那臣妾才好亲热县主,不然等会儿县主要被臣妾吓跑了。”
太后笑着望了贤妃一眼,道:“行,等会儿第一个把你介绍出去。”
慧妃脸色一顿,便看到贤妃挑衅的笑容。
如今这后宫无主,位分最高的齐贵妃又体弱多病,极少出入宫中,目前这宫中,乃是贤妃与慧妃一起掌管。
贤妃追随着圣上多年,母家显赫,生下了好几个孩子。慧妃背后则是百年世家蒋家,改朝换代仍然没有衰落。
两妃又各有皇子,难分高低,可偏是这样,就越要分个高低。
因为至今,圣上都还未立太子!
“平乐县主到——”
大监笑看着陆婉跨过门槛,丝毫不惧。
寿安宫里头十分暖和,还燃着安宁定神的香,让人心境平和。
陆婉只一眼,就认出了外祖母两边所坐之人是谁,她的心忍不住停了一拍,但只一瞬,她便已行礼,问安。
“快过来。”太后笑着朝陆婉招手,慧妃极为有眼色的起身,挪了一个位置,让太监在那加了个位置。
贤妃不动声色的看着慧妃博得太后欢喜,暗中打量着陆婉。
长相可人,一颦一笑都透露着天真懵懂,应该是个好哄的。
“外祖母。”陆婉坐下,心知慧妃就坐在自己身旁,不想去看,怕自己会掩饰不住眼里的恨意,便一直笑看着外祖母。
太后听到陆婉脆生生的唤自己,心里头就高兴。
“来,外祖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贤妃。”太后高兴的朝陆婉招手,干脆让陆婉与自己一齐坐在了椅子上。
贤妃见此情景,更明白太后到底对这个平乐县主有多好。
“贤妃娘娘。”陆婉笑着朝贤妃问好,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贤妃可是宫里的巨头!
“县主好。”贤妃也温和一笑。
太后又指向慧妃,道:“这是慧妃,嗯,也就是宁澈的母妃。”
陆婉看过去,只见慧妃语笑嫣然,全身都散发着慈爱。
“慧妃娘娘。”陆婉一笑,慧妃能够扳倒贤妃,扶宁澈登位,她前世没能逃过是她无能,今生,慧妃,休想!
“县主好。”慧妃笑吟吟的朝陆婉点了下头,又似想起了什么,“县主这下进宫可太好了,臣妾正好趁这次县主生辰,把臣妾这几年给县主攒的嫁妆都给县主。”
陆婉愣了一下,这可是她全然不知的,忙问:“什么嫁妆?”
太后也是一怔,似是想到了,见慧妃犹豫的样子,笑着给陆婉把碎发拂到了耳后,道:“婉儿可赚了,这可是白捡的便宜。”
慧妃见太后看了自己一眼,得了暗示,轻声道:“县主不知也是正常的,因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娘还未从宫里嫁到侯府,我与公主合得来,也都喜欢女孩。便说,谁生了女儿,便把她当自己生的,要给她存嫁妆呢。”
怎么可能!
陆婉惊的盯着慧妃,可她什么都没看到,她看不出慧妃到底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有心了。”太后见慧妃还惦记着平阳,心里头也十分满意。
慧妃忙谦虚,笑着说:“这哪是臣妾用不用心的,臣妾是重承诺的,自然一直记得呢。”
贤妃捏着帕子,手指微微用力,瞪了慧妃一眼,好你个慧妃,想凭着平阳公主来讨太后的欢心吗?
“婉儿何故一直盯着慧妃看?”太后见陆婉一副受惊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
陆婉盯着慧妃一笑,道:“婉儿突然发现慧妃娘娘生的好美,不由看呆了!”
慧妃捂嘴一笑,可那心里头却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这平乐县主的笑怎么这般渗人?
贤妃更气,恨不得上前把慧妃的脸给撕烂,圣上也说最喜欢慧妃的这张脸了!
“外祖母,既然是我生辰,那我有没有生辰礼啊?”
陆婉心中冷笑,慧妃说的绝对是假话,她若是跟娘亲交好,又怎会那般狠毒的对她?
但外祖母似是相信的模样,那便说明,这个女人,比想象中的更为心机深沉!
“自然有!不过哀家的现在不能给你看,要给婉儿一个惊喜。后宫嫔妃也知道婉儿过生辰了,送了很多生辰礼过来,婉儿可要去看看?”
“那我怎么没见到那些娘娘?”陆婉好奇的四周张望,什么都没看到。
太后浅笑,说:“人多,我怕吓着婉儿。婉儿想见她们,午宴的时候就能看到。”
陆婉应了一声,便说要去看看那些礼物。
太后有些乏了,陆婉便歪着头,说想让贤妃娘娘陪自己去看看。
贤妃被慧妃抢白,踩了几次,见自己被陆婉另眼相待,马上笑着同意。
慧妃淡笑,服侍太后去内殿休息,心中暗笑贤妃是个蠢材,巴结一个将将五岁的小丫头有什么用?可真是气糊涂了!
“贤妃娘娘,您坐着吧,我自己看。”
陆婉方才有点临阵逃脱的滋味,她实在是不想见到慧妃。
而现在,还要被贤妃监视着拆这些没什么新意的礼物……
心累。
贤妃才到这,就想到慧妃与太后私下相处,指不定又在说什么,心情有点不愉。
“那县主慢慢看,累了这里有点心呢。”贤妃温和的笑着,也不推辞,就坐到一边休息了。
陆婉让香芹拆着礼物,自个就扫一眼,听身旁的宫女说是谁送的,也就心中有数了。
这些生辰礼不外乎是些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有趣点的便是小动物的雕刻的东西,再珍贵些的,就是些珠串,玛瑙……
香芹看到有意思的会对陆婉说上两句,但香菱却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
“嗯。”陆婉见香芹拿了个东西,随后应了一句,她要找机会出去,在落单的时候,让香菱有机会去查那个太监才是。
可是,现在她被贤妃盯着呢,怎么才能有那个机会呢?
“儿臣见过贤母妃。”
陆婉听到这声音,只觉得后背一麻。
“澈儿怎么来了?”贤妃淡笑,问。
宁澈望了眼陆婉的背影,眼中有着隐晦的情绪。
“父皇听闻婉儿进宫了,让儿臣接表妹去御书房一趟。”宁澈不卑不亢的回答,站得笔直,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
陆婉心中一喜,转身,问:“婉儿也想皇帝舅舅了。”
她需要的机会,来了!
她没办法支开贤妃,支开宁澈还是有办法的!
宁澈见这小姑娘方才还当听不见,这下就满脸笑容的转了过来,瞧了陆婉一眼,没吭声。
看来,他不及父皇对这小丫头有吸引力。
这小丫头,明明什么都懂,却似乎总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真是没心没肺。
陆婉见宁澈不吭声,拧了一下眉,后笑着上前拉住宁澈手,娇声道:“好久不见表哥了,表哥快带婉儿去见皇帝舅舅吧!”
宁澈不动声色的想要把小丫头的手甩开,未想到小丫头直接抱住了他的手臂。
贤妃眼神变了一下,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澈儿快带着县主过去吧。”
陆婉心头一喜,忙拉着宁澈出去,而一出殿门,她就松开了宁澈的手,想要离宁澈站得远远的。
“阿婉,你可真没良心。”
宁澈淡淡说了一句,反手就抓住了陆婉的手,捏紧了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