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只觉得全身酸痛,她忙让鸳鸯扶着先出去了。
“你们要是敢过来,我就不活了!”
陆婉拿着瓷片,抵住自己的脖子,吓的众婢女都停住了。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有一半的人倒在地上哼哼唧唧,香菱寻了个小丫头,让她赶紧溜出去寻覃妈妈过来。
“小姐,我们不过来,你把瓷片扔了。”香菱朝那些人挤眉弄眼,众婢女吓的全都退出了屋子。
林氏见人都出来了,又听见里面陆婉的声音,脸色十分不好。
鸳鸯见林氏的样子,心中一咯噔,她可怜大小姐现失去了娘亲,又没有大爷的疼爱,若是现在被老夫人不喜,以后可就难办了。
“老夫人,您别生气,您想想大小姐才多大,大小姐太可怜了,突然这么多人冲进去要把她带走,她哪能不怕啊?”
鸳鸯红了眼睛,拿着手帕擦了下。
林氏果然没有那般生气了,但却也没有开口。
“香菱,你过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鸳鸯朝里头唤了一声。
香菱让人守着陆婉,出来,一脸忧愁,道:“老夫人勿怪,小姐恐怕是被吓到了……天未亮的时候,小姐突然哭了,奴婢们冲了进去,就发现公主……”
“你是说,那时大小姐跟公主在一起睡着?”鸳鸯明知故问,一脸心惊。
“是。一出事便去请大夫,御医了,奴婢把小姐带回了这边,那边是何状况,奴婢也不知道。”
“天啊,大小姐才多大,遇到了这等子事,老夫人,便是奴婢一时半会儿都无法……”鸳鸯似想到了那样的场景,全身哆嗦一下。
林氏也心惊胆跳的,若让她跟一个死人睡在一起,她也会吓的魂魄都没了。
“香菱,你好生看着婉儿。东明寺的大师一定有办法的。”林氏又念了句佛,却也不想再进去看陆婉,派人去唤薛氏过来处理,她则是去等大师过来。
乾清宫。
还有两炷香的时间,便要上朝了,高德庸见万事都准备妥当了,正要催促圣上前往金銮殿。
“报——”
急匆匆来报信的并不是小太监,而是御林军,高德庸有些凝重的让人进来。
皇帝看到来人,心中也是一惊,能够让御林军报信的大事……
“属下参见圣上。宫外传来消息,平阳公主薨了。”
高德庸有些震惊,忙看了眼圣上,见他愣了许久,忙道:“圣上。”
皇帝这才清醒过来,当即下令。
“速去把安阳公主请进宫,让她安抚好太后,万不可让太后过于悲痛。”
“是。”
御林军领命离去。
“高德庸,拿圣旨过来。”
高德庸忙派人去拿,皇帝挥手,让众人退下,他双手背在后面,望着微微亮的天空,眼中带着一丝的伤感。
“高德庸,你还记小时候,朕在批折子,她们就故意在不远处玩,笑的特别大声吗?”
“圣上说的是安阳公主吧,奴才都记得呢。”高德庸似回忆起那个时候,眼中也带了一丝的向往。
皇帝叹了口气,道:“她们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子,便以为朕也会想玩。朕比她们可大了快二十岁啊……”
高德庸心中有些忐忑,不知回些什么,这紧要关头,触到了圣上的底线,那便只有一个死字。
“萧炎最近还好吗?”
“云南王应该是好的,那边不是一直都风调雨顺嘛。”
皇帝又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风调雨顺是百姓之福。”
高德庸心中一动,暗暗觉得圣上是觉得亏欠了平阳公主,才会谈起云南王。
圣旨被人请来了,皇帝拿起毛笔,在上书写,盖了章,命人速去公主府宣旨。
高德庸只瞟了一眼,便把头缩回来,伺候着圣上去上朝。
金銮殿。
眼看着到了上朝的时辰,圣上却没有来,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心的人都发现了,户部尚书齐映身后空了个位置,似乎是远安侯的大儿子,平阳公主的驸马——陆承励。
公主府。
香茹沉着脸往屋子里敲了一眼,见小姐依旧眼神空洞的窝在床上,道:“这样下去,等会东明寺的大师就要来了。你去找安阳公主来,现下只盼着她能够让小姐听话了。”
“嗯。”香菱点头,便要出去,但一到院门口,就被人拦下,却是林氏的人。
香菱欲从偏僻处施展轻功离开,却发现里里外外都是人不说,白天太打眼,并不是个好法子。
她只好回去与香茹说了。
香茹心中更为的惆怅,现在她们被困在院中,那大师若是被有心人收买,毁了小姐不过几句话的事。
“奴婢见过二夫人。”
香菱扯了下香茹的衣服,香茹回过神来,忙于众人一起给薛氏行礼。
薛氏忙的要命,安排下人去通知各个相熟的人家,分配下人各司其职,得了林氏的话,她便马上来了。
“婉儿怎么样了?”薛氏也没有冒然进去。
香菱欲开口,香茹却落泪哭了一声,答:“二夫人,您可要劝劝老夫人,小姐不过是伤心过度,怎可请东明寺的大师过来啊。公主那么疼爱小姐,也不会让小姐难受的。小姐自出生以来,公主便十分疼爱,现下成了这样……”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也是很正常的。
薛氏倒是惊了一下,她以为林氏请大师是来给公主做法事的。
哪有家中在做白事,给另外的人驱魔的,这传出去,不就是公主去世也不得安宁吗?
“我进去看看婉儿。”
薛氏进了屋子,唤了一声婉儿,只见陆婉一动不动,似是没有听到一样。
“婉儿,二婶婶来看你了。你饿不饿,让香茹给你……”
“我不饿。”
陆婉轻飘飘的声音传过去,却让香茹脸上一喜,小姐一直都不肯理她们,现下总算是说话了。
薛氏也松了口气,看上去这孩子并没有傻,只是不愿意相信事实罢了。
“二婶婶带你去跟大哥哥玩好不好?”
“不要。”
“那你想去哪里,二婶婶带你去,这个屋子里一点都不透气,会把婉儿给闷坏的。”
陆婉眼睛亮了一下,但瞬间又黯淡下去,她摇了摇头,任凭薛氏再说什么,都没有再答话。
随后,薛氏让丫头们拿来饭菜,但都被陆婉给打翻在了床上、地上。
薛氏让香茹快把屋子清理干净,她则去劝林氏不要请大师过来。
寿安宫。
太后听闻平阳薨了的噩耗,立马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安阳忙让大监去请御医,又派人去金銮殿外等着皇帝下朝,请到这寿安宫去。
“母后如何了?”皇帝着急的从外头进来,就看到太后躺在床榻上,而安阳则在一旁红着眼守着。
“皇兄,我想求你一件事。”
安阳却朝皇帝一拜,带着哀求的语气。
皇帝极少看到安阳这般模样,有些惊讶的问:“何事?”
“皇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婉儿,我答应了皇姐,一定会照顾好婉儿……”
“朕也会把婉儿当作朕的公主一样疼爱,你无须担心。”
安阳却哭着摇头,哀声道:“我岂会不知道皇兄也会疼爱婉儿,我是想求皇兄同意,让我暂时养育婉儿一段时间。皇兄你不是不知远安侯府的情况,他们虽不会亏待了婉儿,但是他们也一定不会真心的对待婉儿啊!”
“不可!”
皇帝当即就拒绝了安阳的想法,婉儿的祖母祖父尚在不说,还有她的父亲,便是心疼婉儿,也不可这般!
“安阳,婉儿毕竟不姓宁,是姓陆啊!”
皇帝见安阳跪着大哭,心中也是极悲。
太后只觉得耳边吵的厉害,缓缓睁开眼睛,听到安阳所说,忍着头晕,强撑着要起来。
宫女见了,忙上前把太后扶起。
“别吵了。”
安阳见太后醒了,大哭,忙手脚并用的爬到太后床榻旁边。
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伸出手给安阳擦了下眼泪,缓缓道:“哀家生了你们三个,现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平阳没了,哀家都不能亲眼去看她出殡,这规矩二字……真是让人心痛……”
太后因为心情激动,咳了几声,也落了泪。
皇帝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道:“婉儿不可能养在安阳的名下,不过,可以暂且养一段时间。高德庸!”
高德庸忙上前,答:“奴才在。”
“你随安阳公主去一趟公主府。”
安阳面上一喜,朝皇兄磕了一个头,忙行了个礼,便拉着高德庸出宫去了。
皇帝一早起来下的圣旨,如今也到了公主府,太监并未进去,而是站在那写着平阳公主府的大门下,等着宣旨。
陆璋勋听到消息,便命人赶快去接旨。
那太监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皱了下眉头,圣旨拿在手中,并没有宣旨。
“公公,如何?”陆璋勋心中一惊。
“侯爷,平乐县主呢?”
陆璋勋忙看向林氏,林氏一慌,她被陆婉给推倒后,便没去管了,这事还要问老二媳妇。
薛氏见侯爷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心下一沉,也不敢解释,忙亲自去寻陆婉过来。
“公公,要不坐着休息一下?”陆承励一身素服,倒是显得他更为俊俏。
那太监看了眼这平阳公主的驸马,心中为公主叹了口气。
“驸马客气。”那太监却也没坐,只是站在那儿。
其余人站的有些累了,却也不敢坐下,只能等着陆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