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把你救活,不准跟我说一些丧气的如果!”
没有听秦予泽说完,齐简就抢先把话说在了前面。
“可总会有个万一,倘若我真的回不去了……”
“不会的。”齐简坚定地看着他,“倘若你真的回不去了,你也不需要告诉我了,因为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是回不去,也是我们两个都回不去了。所以你也用不着跟我交代后事,我办不了。”
看着有些赌气的齐简,秦予泽知道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你的腿感觉怎么样了?”
秦予泽身上最严重的伤口就是他的腿,齐简对伤势这方面一窍不通,所以只能问他。
“明天必须要把止血带拿下来,等到天亮之后,我试试看能不能去森林里面找找,说不定会有止血的草。”
“这也是你当初在部队里面学得?”
秦予泽笑,“当兵的,除了不能生孩子,其他都能做。这是二哥当时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气氛也没有刚才那么沉重了。
“你睡一会儿。”知道齐简应该是筋疲力尽了,秦予泽心疼她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
“我……”齐简想了想,随后说道:“其实一直没跟你说,我有在看心理医生。”
哪怕齐简不说,秦予泽也隐隐约约地能够感觉到她的睡眠很差,只是没想到,她已经到了去看医生的地步,“很严重?”
“失眠很严重,”她咬了咬嘴唇,“但你在身边的时候,就还好。”
秦予泽微微勾起唇角,“所以你这是在暗示我,如同我当时说的那样,睡前运动有益于睡眠。”
“你正经一点。”
“怎么没早告诉我?”
齐简突然想到,自己其实有一肚子的话都想要跟他说,只是那些话,统统都停留在了他生日的那个夜晚,“本来我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很多,甚至在考虑要孩子的事情了。但是……最近越发严重了。”
尤其是在见过华欣之后。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什么?”
“想要个孩子。”
“你,生日的那天。”
齐简这句话出口之后,屋子里就陷入了死死地沉寂,过了好一会儿,秦予泽才低沉地开口,“小简,你想要为我们生个孩子,是让我最高兴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又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但是,现在的这个时机,并不合适。”
齐简不太懂他说的是怎样的时机,但是听他的语气,是十分的严肃和沉重,难免让她有些猜测,“你的公司,出了问题?”
“不只是公司,这件事情牵连的太广,我不能跟你说。”
秦予泽的眼神又移到了她的肩上,那里已经被磨得红肿不堪,甚至她现在双手还有一些微微不自控地抖动。
“但是,有件事情,我突然想告诉你。”
齐简隐约觉得,这件事似乎跟他生日那天的去向有关。
可是之前她不论怎样问,他都闭口不提,现在突然想说,倒是让齐简有些顾及,“如果是些什么丧气话,还是临终遗言的,我就不听了。”
“不是。”秦予泽笑了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内心有些什么一直在作祟。现在突然觉得,如果不告诉你,只怕要一直错过下去了。”
齐简能够感觉到,这秦予泽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能说出口的事情。
像他这样一个人,自负而自傲,居然也有羞于启齿的事情,“你说,我会认真听的。”
“那天,接你电话的人,是我的母亲。”
齐简愣住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过问过秦予泽的家事,而她一直也都以为或许秦予泽的母亲是死了,所以,秦父才娶了肖雅秋。
可是看起来,远不是她想的这样。
“这件事情,就要从一开始说起。我的父亲和母亲,就如同一开始的你和我一样,是家族联姻。”
秦予泽的声音平缓,可是却如同深水炸弹一般,在齐简的心中炸开。
或者,他最讨厌的不是齐简,而是这种家族联姻,这样的联姻让两个互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使得其中的一方无法跟他们心爱的人结婚。
那么,当时秦予泽心爱的人,会不会是华欣?
所以,他才会那样厌恶齐简。
看着齐简思考的样子,秦予泽继续说,“肖雅秋,就是我父亲的心上人,他非但爱她,还与她先生下了秦宇贤。”
“所以,一开始,秦宇贤才是私生子?”
“私生子?”
秦予泽冷漠地笑了笑,“或许他这个私生子,当得要更加受宠爱一些。秦家的家谱到了我这一辈,用的应该是“宇宙”的“宇”,我父亲将它给了秦宇贤,但是到了我这里,名字只用了“予”字,以前我年纪小,并不懂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可是后来渐渐才发现,这不过是“给予”的“予”,我是我父亲给予我母亲的,或者说是亏欠,也或者说是义务。”
“你母亲,想要个孩子?”
秦予泽没有否认,“我父亲虽然没有娶肖雅秋进门,但是每天都跟肖雅秋生活在一起,从秦宇贤出生,他们才更像是一家人,而名正言顺的秦夫人,一直过着独自生活的日子。”
说到这里,秦予泽看着齐简,“娶你回来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瞬间能够理解我的父亲,他想得是,既然你要的是秦太太的名分,那么有了名分,就应该知足了。当然,我的母亲以传宗接代为理由,在爷爷的施压之下,我出生了。”
齐简咬着嘴唇,她在这个时候,就已经理解了秦予泽,为什么怎样都不想要开口。
这样的身世,他自己打从骨子里就是瞧不起的。
更何况,这中间有千丝万缕的相似,让他更加的无法启齿。
“你小时候,一定很难熬吧?”
“那时候并不觉得难熬,以为每个人都是这样,稍微大一些的时候才难熬。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别人家的父亲和母亲是那个样子,而我的家庭,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