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从烟盒里面倒出最后一支烟,他看了一眼车上的表,现在是凌晨两点钟。
抽完这一根就走,他这样对自己说。
章恭带着璐璐和杨婷婷走后,他就一直坐在车里,看着秦予泽疾驰的宾利擦身而过,看着侧卧的灯光亮起又熄灭。
直到他确定,她不会从那扇门里走出来,他才缓缓结束最后一支烟。
拉起手刹,缓慢离开。
齐简不但失眠了,在仅有的三十分钟睡眠时间里,她又回到了瑞士的那个雪山上。
她依旧是拼劲全力地在跟暴徒争夺匕首,只是这一次,抢先开枪的人不是她。
缓缓地回过头,她看到秦予泽越走越远的身影,而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她缓缓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的星星没有完全消失,但是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坐在镜子前面,镜中憔悴的人几乎让她认不出来。
她无处可去。
不能回齐家,更没办法去璐璐家。
如今的她,只剩下工作了。
还好,还有工作。
她冲了一个澡,人也精神了许多,在她从浴室回到侧卧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秦予泽。
他看着她。
短暂的眼神交汇之后,她进屋,他离开。
两个人并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
简单收拾了一个行李,她给吴媛媛发了一条信息,她要定一张去下个选秀地点的机票。
肖毅南在机场看到齐简的时候,几乎没有认出来她。
他走到她身边,试探着问道:“齐简?”
摘下墨镜,纵然她微微化了妆,可是青黑色的眼圈和红肿的眼睛,都说明了她不好。
“你怎么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失眠。”
至于为什么失眠,她并不想提。
肖毅南甚至觉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你吃东西了吗?”
“不饿。”
如果说这样,他还察觉不到她似乎遇到什么事情了,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像她这样失眠是不能喝咖啡的,所以肖毅南给自己买了一杯咖啡,给她买了一杯热牛奶。
他没有再追问她到底怎样了,而是大概说了一下接下来的活动日程,“明天一早开录,摄制组比我们早走两天,你酒店订好了吗?”
齐简点头,“媛媛帮我要了一间,说是导演组那边预留的房间。”
“我看你新闻也没看吧,昨天天选之星又上了头条,有人爆料了导师名单。”
肖毅南终于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这几位导师都是国际上首屈一指的人物,想来也会比较收推崇。”
“我问了一下统计那边,你猜现在哪个导师最受欢迎?”
这个问题齐简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是H女士吗,唱歌的应该都会去她那里吧。”
“不是哦,是S先生。”
“啊?为什么,没想到他们喜欢选导演,是因为觉得导演有演员的选择权吗?”
“很有这个可能。”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飞机就准备起飞了。
齐简看着窗外发呆,肖毅南拦下乘务员要了一个毯子盖在她身上,“要睡一会儿吗,到了我叫你。”
“不了。”
她现在只要闭上眼,全都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心里,出不去,进不来。
突然,机舱里面强烈的摇晃了起来。
肖毅南第一个反应是拉住了一旁的齐简,
“可能是有气流,你别害怕。”
齐简的脸上也有慌张的神情,而机舱内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尖叫声。
“各位旅客,我们的飞机遇到气流,现在处于中度颠簸,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
尽快乘务员的声音柔和而甜美,但是飞机的剧烈摇晃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我第一次遇见这么强烈的气流。”
“别担心了,这会儿真掉下去,谁都活不成。担心也是白担心。”
肖毅南豁达的简直有些超乎常人,可是从她手腕处,还能传来他温热的体温。
渐渐她也冷静了下来。
如果在劫难逃,再慌张又有什么作用呢。
渐渐地,猛烈摇晃的飞机平缓了下来。
齐简缓缓呼出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她动了动手腕,示意肖毅南他的手还没放开。
肖毅南有些恋恋不舍地抽回手,刚才的那个瞬间,他突然觉得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但是在飞机掉下去之前,他想要吻她。
“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是很想要活下去的。”
“是吗,”肖毅南笑了一下,“我倒是有些遗憾。”
“遗憾没死成吗?”
看着齐简那不明就里的眼神,他耸了耸肩,“开个玩笑。”
见她现在的情绪比之前好了一些,肖毅南继续问道:“刚才想到自己的遗愿了吗?”
“想了。”齐简有一丝苦笑,“可是都没有办法实现了。”
“但是至少你理清了思路,劫后余生,还有机会去做。”
齐简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她刚才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秦予泽知道她坠机的消息,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果然还是会想他,还是在意他的心意,还是爱他。
“肖毅南,你爱过人吗?”
齐简的问题一出口,肖毅南就知道这件事情跟秦予泽脱不了干系,或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纸包不住火,齐简早晚都会知道。
“爱过。”
“那你放弃过吗?”
肖毅南缓缓将视线落在她脸上,她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当然放弃过。”
“你是怎么放弃成功的?”
她突然很想知道,现在这种痛处,会不会因为放弃了就永远离开自己了。
“她死了。”
齐简转过头,“你爱着的是苏晚?”
“我觉得娶一个那样的人,生活应该很有趣。想要努力的时候全力以赴,想要逃离的时候,就躲到世界的角落,只有彼此。”
肖毅南没有否认,他知道自己喜欢苏晚,已经是认识她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尤其是在早就知道她已经有了爱人的前提下,再开口的感情,就会变得肮脏,所以他选择深深埋在心里。
毕竟爱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件很隐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