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裴珩犹豫片刻,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郡主,你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将勾栏院给烧了给你出气!”
“不要去,不要去……”清河郡主木然地摇着头,“就算是烧,也应该是我亲手去烧!而且珩哥哥你不要再离开沛儿了……”
裴珩微微眯起眼,清河郡主当街掳走了谢姝苏,若不是谢姝苏逃走,恐怕深受其害的就是谢姝苏了。
他虽然因为幼时情分同情清河郡主,但是并没有原谅她对谢姝苏的所作所为。
只是此刻碍于裴惟其在场,他不得不闭口不语。
谢姝苏站在门外听着,她知道自己若是出现在清河郡主面前,恐怕清河郡主所受的刺激会更大。
她低头,唇边流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这一次她着实是被冤枉了,她从前或许算计过清河郡主一次,但是这一次的事件真的只是场意外。
光天化日之下被掳走的人是她,将她带到勾栏院的也是清河郡主,最后深受其害的却是清河郡主。
想必清河郡主现在将她拆骨入腹的念头都有了吧。
她站在门外,远远看着紧紧抱住裴珩不放的清河郡主,微微叹了一口气,清河郡主固然爱裴珩,但是她的爱是恐怖的。
前世她将裴珩的姬妾都剃掉头发赶去尼姑庵,这一世又因为裴珩那次在出云观多看了自己一眼,她便要设计毁去自己的名节,如此用心不可谓不狠毒。
当裴珩不再喜欢她时,她捅了裴珩一刀,又想来毁自己的容。
难不成她以为一个男人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时,撒泼胡闹便能挽回他的心么?实在是太可笑了!
身为女子应该为自己而活,清河郡主已经为了裴珩失去了自我与善良,他们曾经在阳翟一个欺行霸市,一个心狠手辣,倒是绝配。
对于清河郡主,她实在没有太多的同情心,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前世原本的轨迹。
裴珩应该娶清河郡主的,自己只是他生命中一个意外,看来,自己从今往后要远离裴珩了。
想到此处,她便返身出了清河郡主所住的别苑,回到了谢府。
还未到踏秋楼,正巧见到谢姝敏谢姝玥等人正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谢姝苏正准备避开她们,谢姝敏眼尖,一眼看到了谢姝苏,不由捂着嘴尖锐笑道:“哟,这是谁啊,不是苏妹妹吗?听闻清河郡主将你掳走,我还以为有一场好戏看呢!怎么你好端端地就回来了。”
“大姐别乱说了,苏妹妹没事自然是好事。”谢姝玥轻柔地叹道,“只是清河郡主虽然有错,可苏妹妹将她丢在勾栏院使得她被侮辱……苏妹妹,你这次做的过分了。”
清河郡主今日大张旗鼓在街上抓人闹得人尽皆知,结果后来好事的人去看热闹,非但没有见到被抓的女子,倒是见到了浑身赤裸满身白浊被扔在勾栏院子中昏迷的清河郡主,此事很快就宣扬了出去。
这里不是阳翟,没有人为清河郡主封口,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建康的世族圈子全都知道了她的事情。
而谢姝玥与谢姝敏也是听下人说起这件事情,说的绘声绘色使人仿若身临其境。
她们这群世族小姐们无非以其他小姐们的丑事做为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听到此事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寻谢姝苏想要从她口中得知事情经过。
谢姝敏冷哼了一声,嗤之以鼻,“谁知道谢姝苏又想出了什么毒计,将清河郡主害得那般惨!”
谢姝嫆面上浮现一丝淡然的情绪:“两位姐姐,你们还没有听苏妹妹解释呢!别平白无故冤枉了好人。”
她觉得谢姝苏是一个和善乖巧的姑娘家,倒是自己大姐二姐待人太过苛刻,总是为难谢姝苏。
“谢姝嫆你这个蠢东西,别被她那副表面给骗了!”谢姝敏恨不得打开自己这个三妹的脑袋看看她脑袋里装得什么东西,竟然把一个毒妇当做好人。
谢姝玥想起来自己那日被逼喝了一碗盆栽所熬成的汤就想吐,她看似和善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嫉恨,面上却和善道:“大姐,淮宣侯爱慕苏妹妹,结果无形之中伤害了清河郡主,清河郡主也是可怜了,被人抢去心上人不说,还被人侮辱,苏妹妹,你此事做的确实不妥。”
谢姝苏看着两个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的女子便想笑,“两位姐姐即便想在我身上泼脏水,也请找个合适的借口,我与淮宣侯只是普通朋友,清河郡主确实是误会我了,况且,难不成是我将清河郡主丢在勾栏院的?”
“淮宣侯喜欢你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谢姝敏冷声道,“你既然知道分寸,就该与淮宣侯保持距离!”
谢姝苏懒得与她们解释那么多,便淡淡道:“多谢姐姐的教导,我会记住的。”
说罢也不行礼,只是木然地绕过她们就走。
谢姝嫆微微蹙眉,见谢姝敏与谢姝玥满脸愤愤不平的神色,便跟随着谢姝苏的步伐一起去了踏秋楼。
到了踏秋楼,谢姝苏迷惘地坐在树下秋千之上,她头痛地捂住了自己脑袋,只觉得脑袋几欲爆炸。
“苏妹妹,你怎么了?”耳边响起了暖若春风的声音。
谢姝苏抬起头,吃惊地看着面前笑容如若春风的谢姝嫆,心中有几分讶然,道:“如今人人都觉得是我害了清河郡主,夺走了她的心上人,三姐姐不觉得我是个恶女人吗?”
“不觉得。”谢姝嫆动作如行云流水毫无滞涩地坐在她的身边,道,“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虽然只是个庶女,却能够活得如此潇洒。”
“呵,三姐若是知道我害了不少人就不会这样想了!”谢姝苏也不知为何,每每见到谢姝嫆就有一种亲切感,仿佛她就是前世的自己。
“害人?”谢姝嫆轻声一嗤,“咱们府中这些人,有哪个手是干净的?”
谢姝苏疑惑地抬起头,毕竟从前的谢姝嫆是个清丽脱俗畏手畏脚的性格,怎么此时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似乎看出了谢姝苏的疑虑,谢姝嫆轻轻笑了笑,道:“我体弱多病,是因为小时候大姐二姐与我争执间将我绊倒,结果我的头正巧撞在了石头之上,从此留下了头疼的症状。”
“从此以后,母亲都教导我,凡事都要忍让三分。可是我忍让换来的却是她们步步践踏。”
她拿帕子掩口轻轻咳了几声,她轻声道:“妹妹真的很让我敬佩不已,从你拿盆栽熬汤给二姐喝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最想活成的样子,是你的样子。”
“像我这样立敌无数吗?”谢姝苏不由轻笑。
谢姝嫆道:“我看得出来,你对人人都很好,只有对欺负你的人才会下狠手,今日的事情也是清河郡主自作自受了。”
谢姝苏惊讶谢姝嫆为自己说话,满面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姝嫆,“难不成姐姐不觉得是我令裴珩移情别恋?”
“恐怕是裴珩一厢情愿,你的心上人另有其人。”谢姝嫆脸色微微泛白,只是脸上浮现了不易察觉的红晕,“大越世子,确实比裴珩出众太多。”
“什么?”谢姝苏更加讶异,丝丝疑惑如同无孔不入的丝线,在她心中织出细密的网来,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谢姝嫆脸上浮现一丝神秘的笑意,她伸出手轻轻握起谢姝苏的手,看着她手上的玉兰戒指有些怔怔地出神,“这是大越世子最喜欢的花……”
“单凭一枚戒指,姐姐又能猜得出什么呢?”谢姝苏如常笑道,好似全然不知谢姝嫆在说什么。
谢姝嫆面上浮现一丝向往神色:“我曾经见过世子……不过那都数年之前了,那日我参加宫宴,正巧头痛症发作,是世子正巧送我回府,我昏昏沉沉间见他衣衫上绣了玉兰折枝花。”
“那时的他,真的俊美如仙……”谢姝嫆苍白的脸上鲜红的云霞特别显眼,她抿唇一笑,“不过这次我见了他一次,他早已经忘记了我是谁。我上次听人说在恒府,世子对你格外不同,甚至还抱了你,我便格外注意到你手上这枚玉兰戒指,妹妹从未摘下过。”
谢姝苏下意识地轻轻触动玉兰戒指,面上缓缓扬起清丽的笑:“姐姐可是喜欢世子?”
“不是。”谢姝嫆咳嗽了几声,“他那样的人我又怎么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呢?不过是感恩年少相助罢了。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为何会对你青眼有加,后来去打听了你在阳翟的过去,才知道你是一个天生反骨的丫头。”
“你与我们这些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们实在不同,怪不得能够让世子与淮宣侯都为了你着迷。”
谢姝苏摇了摇头,道:“姐姐误会了,并不是这样的。”
谢姝嫆面带宠溺微笑,“你放心吧苏妹妹,我与大姐二姐不同,无论何时,我都会选择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