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女子都吓得失神尖叫,而手持染血长剑站在绿珠尸体身后的恒信却哈哈一笑,道:“世子,你可能不知我府上的规矩,若是美人敬酒失败,便没有资格再活在世上了,您要不再考虑一下。”
颜卿之并不习惯大祁如今奢靡的生活,他微微蹙眉,走至自己的席位一挥袖落了座,淡淡道:“恒大人,本世子身子孱弱,饮不得酒,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世子不饮酒就是瞧不起我恒某人。”恒信的目光却冷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美人身上,“你今日若是能够能够劝得世子饮酒,本大人赏你百颗珍珠,你若是做不到,就与绿珠一起作伴去吧!”
“是,主人……”
美人虽然眼中流露恐惧之色,却还是神情千娇百媚地走至颜卿之身旁,将薄如蝉翼的外衫拉了下来,露出一抹丰盈,她将琉璃杯中碧色酒液倒在自己脖颈上,晶莹剔透的酒液顺着白皙的肌肤流了下来,直至将两朵傲然挺立的红梅浸湿,声音带了丝丝蛊惑:“世子,奴家请您一品上好的女儿香……”
她的声音天生沙哑柔媚,惹得在场男子俱是心魂荡漾,然而颜卿之却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冷声道:“本世子说了不饮酒,滚下去!”
他这般就真的是发了怒,美人面色惨白,想向恒信求饶,却被他一剑穿喉。
恒信连杀了两个美人,脸上都是因为血腥而兴奋的神色,他道:“朝云,来,继续劝酒!”
朝云不同于方才两位美人的娇媚,反而眉清目秀,清丽无双,闻言也并没有怯意,而是落落大方地上前来,举起赤玉酒杯满眼淡然地看着颜卿之:“世子,请您用酒。”
周遭的男子眼瞧着两位美人丧于剑下不由得帮朝云求情道:“世子,要不您就喝了吧,这般的小美人若是被杀了多可惜。”
甚至还有好色之徒上前来一把握住了朝云肤如脂凝的小手,猥琐道:“世子若是不喝的话,不如我来帮他喝。”
朝云却神色冷清地看着颜卿之,似乎已经没有了死的惧意。
颜卿之从不饮酒,他还想拒绝,周围的男子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声冷清的声音道:“恒大人杀他的美人,与世子有何关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脸上蒙了半面面具的顾含章坐在不远处,神情淡然地饮酒。
颜卿之抬眼望向顾含章,道:“三皇子说的有道理。”
他看着一脸玩味的恒信,不屑道:“恒大人莫非要为了本世子杀光你府上所有的美人?”
恒信微微蹙眉,道:“今日宴席自是要饮酒作乐,世子滴酒不沾还有什么乐趣?”
“本世子已经告诉过恒大人,本世子身子孱弱饮不得酒。”颜卿之总是温和的声音中难得带了怒气,他冷冷凝视着着恒信,“若是本世子身子饮酒之后有碍,你恒信大人负的起责吗?”
萧郅原本一直冷眼旁观,似乎在看颜卿之的反应,如今见他发怒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舅舅,你不要强人所难了,来人啊,给世子送上茶水,朝云,你下去吧!”
朝云身姿娉婷地站了起来,淡然道:“多谢殿下。”
说罢翩跹而去。
恒信闷闷不乐道:“殿下,我也是为了活跃宴席的气氛,请恕罪。”
“无事。”萧郅淡淡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颜卿之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恒信神情却阴鸷地盯着朝云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坏主意,他朝身边侍卫低语几次,那侍卫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的神情,却还是下去了。
宴会继续进行,方才的血腥一幕很快被众多各家小姐们的才艺表演给冲淡了一些。
谢姝敏最是擅长琴,她上前抚了一曲,得到了众多男子的赞赏,她得意满满地走了过来,朝谢姝苏道:“瞧见了吧,凤凰就是凤凰,你这个山鸡下辈子都比不过!”
谢姝苏并没有说话,似乎没有什么事情都让她乱了颜色,谢姝敏见她的神情以为她怕了,便想存心让她出丑,便扬声道:“大家只知道我琴技出众,却不知道我阳翟来的妹妹谢姝苏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如让我妹妹为你们表演!”
谢姝苏冷眼斜睨了她一眼,所有的男子目光都聚集在了谢姝苏身上,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因为从前并没有见过她,此时便对她评头论足起来。
“这女子好美,是谁家的小姐?”
“是大将军之女……”
“大将军不是家有悍妇流月郡主不敢纳妾,只有谢小姐一女吗?”
“谁知道呢!说是妾生子,身子不好在庄子养了很多年,最近才认了回来。”
……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谢姝苏走了出来,她神情淡定,沉稳道:“奴家不才,随意所作了一支鼓上舞,不过需要十五面大鼓与舞衣,劳烦恒大人准备。”
恒信嗯了一声,命人给她准备了衣衫与大鼓。
不多时,谢姝苏已经换好了衣衫上场,众人呼吸一滞,只见她打着赤脚翩跹而来,白皙小巧的脚腕上带着金色铃铛圈,随着她走路见叮当作响。她一头繁琐复杂的发饰已经卸了去,三千发丝只慵懒地散了下来,用一支赤金流苏簪将一条披巾固定在发间,流苏在额间摇摇晃晃,愈发显得她眸含春水,额头则贴了一朵四瓣花金箔白皙的脸上,双颊涂上长长的新月状胭脂,看起来十分娇羞。
上身着一大红色短坎,露出盈盈一握的纤腰,下身是宽大的裤子,腕上耳上皆戴了金色铃铛环,是外邦女子的装扮。
她玉臂微扬,脚尖轻轻踏在鼓面之上,鼓面应声而响,沉闷久远的鼓声使得人心头一颤,她舒展双臂,指尖如同游走的鱼灵活优美,鼓声随着她动作的加快而变得清脆起来,与她发间腕间的铃铛金环遥相呼应,交融在一起。
她的眉眼也是妖媚的,赤脚给予男子视觉感官,不知有多少男子被她的美丽倾倒了去。
她欲跳愈快,站在原地翩然旋转,脚上臂上的铃铛如同雨点击打窗户,悦耳清脆,双手如同飞舞的玉蝶,将众人看痴了去。
一曲毕了,众人才如梦初醒,道:“将鼓声与舞蹈结合起来,不愧是谢家的女儿,这般的心思真是巧妙。”
“真是宛若天上仙子啊!”
“其实她知道自己舞姿并不出众,但是难得的是她能够将所有的舞姿与鼓声节奏掌握的很好。”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谢姝苏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似乎并不在乎众人对她的看法。
谢姝敏与谢姝玥咬紧了牙,这个小贱种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舞姿翩然,若是没有十年苦练是跳不出如此飘逸的舞蹈!
恒信原本一直无聊的神色也迸发出兴奋的光芒,道:“丞相大人,好,你家孙女的舞我还从未见过,真是有意思!正好,我现在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情,你们来看一看!”
这时,他朝外面鼓了鼓掌,只见几个厨子抬着一个巨大的蒸笼艰难地走上前来。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这个蒸笼,一种奇异的香味传来出来,令人发闷。
恒信命人将蒸笼打开,众人定睛望去,只见里面赫然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正是朝云,似乎是亵渎一般,她被特意用观音坐莲的姿势盘腿摆放在笼中,脸上挂着安详的神情,好像已经睡着了。
为人诧异的是,那种奇异的令人发闷的香味就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她已经被蒸熟了!
有些人忍不住俯身呕吐,恒信哈哈大笑,向颜卿之道:“世子,我送你的这个礼物你还喜欢吗?”
“荒谬!”颜卿之原本一直淡然的神情出现了一道裂痕,他猛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道,“恒大人此举真是猪狗不如!兰成王殿下,天子杀人与庶民同罪,你舅舅如此荒诞,竟不怕陛下怪罪吗?”
萧郅站了起来,虽然他也对眼前一幕很不适,但是还是道:“卿之,这些都是我舅舅的奴隶,生死都由我舅舅决定……所以……我舅舅这样并不触犯大祁的刑条。”
“恕我不能久留了!”颜卿之蹙眉,拂袖而去。
恒信眼瞧着眼前一幕,肥胖如猪的身子在上首笑得乐不可支,好像幼稚的小孩耍到了大人一般开心:“原来如同仙人的世子也会发怒啊,真是好玩!”
他的样子实在滑稽,只是众人看着眼前朝云的尸身,实在是笑不出来,就连谢鲲都忍不住蹙起了眉。
他猛地站起身,道:“恒信,你真是太胡闹了,本相就不久留了!苏儿,玥儿,我们走!”
萧郅虽然想怪罪恒信,但是无奈恒信是他的舅舅,碍于身份并不能说什么,他只能也走了出去去找颜卿之。
裴珩吃惊地看着眼前一幕,往日他虽然在府中也杀过人,但是从未见过这种残忍的杀人方式,一时之间,他竟然对自己往日那种奢靡的生活产生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