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真是傻的人是你。”谢姝苏打断了他的话,“从头到尾你没有问过她想要什么,而是这样自作聪明来伤害她。你在绝境之中给她的那点关怀,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风起道:“若是嫁给了我,她才会后悔。”
“不,前辈,你觉得如今她浑浑噩噩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谢姝苏看向风起,眼中只有一汪同情。
风起愣了愣,这些年的困惑好像一扫而空,他愣了片刻,道:“你觉得,是我造成了这一切悲剧吗?”
“不是。”谢姝苏无比斩钉截铁地说道,“对于云轻弦来说,你是她的一生挚爱,若是没有你,她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或许说从你娶妻的那一日,云轻弦就已经死了。而你的悲剧就是太过自卑懦弱,你想对云轻弦好,想让她对你死心,却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你。”
风起沉默片刻,一行老泪从浑浊的眼珠中落下,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惜……唉。物是人非,我已经无颜再去见她。”
谢姝苏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们都是太傻了,不知道该如何去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
风起突然道:“你不是想学这支曲子吗?我教你。”
谢姝苏扬眉,没有想到风起突然开窍,“多谢前辈。”
风起坐在琴前,手指在琴上轻拨,一阵流畅的乐声从指间流淌而出,时而如同叮咚泉水澄澈清脆,时而如激昂河流奔流决然。
谢姝苏只是听了一遍,再次弹奏就流畅了许多,几次下来,她已经能够流畅地弹出这首曲子。
风起教会了她之后,淡淡道:“时间也不早了,你走吧。”
谢姝苏多谢过他之后才拜别他,顺着记忆中的路回到了海边。
谢姝媺彼时服下药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浑身无力,困乏地缩在萧郅怀中睡着了。
谢姝苏大摇大摆回来之时,萧郅也看到了她,只是谢姝媺在他怀中,他无法推开她,便全程愤恨地盯着谢姝苏。
只可惜谢姝苏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冷锐目光,而是走至林韵音身旁,道:“我现在出去散步,已经好了许多,咱们先回建康城吧。”
林韵音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萧郅,道:“你去哪了?殿下今天下午来找了你三四次你都不在。”
“他找我还有什么好事?懒得与他说话。”谢姝苏冷嗤一声,随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林韵音先行离去了。
萧郅看着谢姝苏回来也不向自己行礼,而是直接便收拾了自己的衣衫,不由怒极攻心,这个谢姝苏,把自己当做什么!
她竟然目中毫无自己的存在!这还是萧郅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受气,不由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谢姝苏与林韵音上了船,一路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很好,谢姝苏,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萧郅的双眸中流过一丝怨毒。
谢姝苏很快回了建康,她先行回了院中梳理一番,这次去见了谢鲲。
谢鲲彼时正在看书,目光扫过她,并不见谢姝媺,便冷声道:“你大姐去哪了?”
“回祖父,大姐生病了,不宜赶路,殿下留在岛上照顾她。”谢姝苏如实答道,只是隐去了谢姝媺拉肚子拉得虚脱的细节。
谢鲲横眉竖眼,气得吹胡子瞪眼,道:“还未过门就眼巴巴与殿下在一起!她一个女子家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谢姝苏恍若未闻,只是低敛眉目站在谢鲲面前,谢鲲看到谢姝苏心情才好一些,“若是你们姐妹都如你省心,我也就放心了许多。”
“祖父谬赞了。”谢姝苏含笑道。
“你一路风尘仆仆也累了,快快回去休息吧。”谢鲲关切地望着谢姝苏。
“多谢祖父,孙女告退。”谢姝苏扬起眉行了个礼,朝自己院里回去了。
第二日,谢姝媺才从岛上回来,只是刚刚回来便被谢鲲下令禁足,无事不得出院中,她咬紧了牙,猜想是否是自己陷害谢姝苏的所作所为惹怒了谢鲲,如此一想,更是恨他的偏心了。
谢姝苏却很是自在,她下手轻轻弹奏《囚爱》这首乐谱,心道自己若是有空,一定要见见那位艳名远播的云轻弦。
一曲未完,侍女便进了房中,朝谢姝苏恭敬道:“小姐,河间王殿下来了,想要请您去用膳呢!”
谢姝苏没有心情见萧蔚,便淡淡地答道:“你就说我身子不适,无法见客。”
“可见你这就是个说谎不皱眉头的女子了。”门外突然传来男子的笑声,萧蔚走了进来,脸上的笑意满含戏谑。
谢姝苏随便起身行了一礼,道:“殿下来找我恐怕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你这样的身材,与男子一般,本王又怎么会喜欢?”萧蔚的眼神在谢姝苏的身上流转,满眼都是嘲笑。
谢姝苏转过身,很不喜欢萧蔚这样轻挑,不由冷笑道:“殿下来就是为了开这种无聊的游戏的?还是请您回去吧。”
“本王怎么舍得回去呢?”萧蔚一下子横在了谢姝苏面前,眼中都是调笑,“你要搞清楚,本王来找你,在建康女子眼中都是一种殊荣好吗?”
“希望殿下能够将这种殊荣分给城中其他小姐,我不需要。”谢姝苏随意走至书架前拿起一卷书。
萧蔚眼神斜睨了一圈侍女,示意她们下去,待她们都离开之后,萧蔚才唇边含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颜卿之如何了吗?”
谢姝苏眼皮一跳,却只是懒懒地翻着手中的书,没有吭声。
这个动作落在了萧蔚的眼中,他不由笑道:“你不必强撑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殿下想要告诉我,我当然不必问,若是殿下不想告诉我,我又为何自讨没趣?”谢姝苏的声音平淡如水。
萧蔚被她逗笑了,只是眼中毫无笑意,他站起身,道:“颜卿之回到了大越,遭到了各方官员弹劾。”
谢姝苏早就知道颜卿之如此冒昧会惹怒大越,但是她并不扬眉,而是淡淡地说道:“嗯。”
“他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却一点都不担心吗?”萧蔚好奇地望着她。
谢姝苏摇了摇头,道:“他自然会处理好的,又何必我来担心呢?”
说罢,她细心地看着书,垂下的发丝在脸颊旁边无风自飘,为她添了几分妖媚之态。
萧蔚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淡淡道:“你还真是无情无义。”
谢姝苏没有说话。
萧蔚一把抽过她手中的书,道:“你大姐昨日竟然那样陷害你,你难道不准备还击吗?”
“自然是要的。”谢姝苏眼眸中闪过一丝疏离,想到卓清韵,她神色便变了,起身道,“我要去看清韵了,你要一起吗?”
萧蔚站起身,轻摇手中的扇子,一副风流模样,“当然要去了。”
谢姝苏却不等他耍完帅就大步走了出去,神情淡然。
到了卓清韵暂时买的小院中,还没走进房中便听到卓清韵惨叫连连,她正在换药,因为伤在了大腿,一举一动都牵扯出身上的痛楚,不由得连声哀嚎。
“好了,别嚎了。”谢姝苏走进去,淡淡地说道。
“你说的好听,我快被疼死了!”卓清韵不满地斜睨了一眼谢姝苏,“你倒是好运,明明坐一辆马车,怎么我就这样倒霉,你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呢?”
谢姝苏淡漠地看着她腿上的伤疤,上前从侍女手中接过伤药,细细帮她上药,道:“到底也算是我连累你了,便帮你擦个药吧。”
“哼,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嘛。”卓清韵不满地抗议道,“谢姝苏,我和你是不是犯冲,为什么每次遇到你我都倒霉?算计你结果倒霉的是我,亲近你接过倒霉的也是我!”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好了吧,我他日一定为你择个好夫婿,你可满意了?”谢姝苏一边低敛眉目帮她上药,一边笑着看向了她。
卓清韵是嫁过一次的女子了,并没有扭扭捏捏的,反而大大方方道:“好啊,你最好给我找一个既有权势又疼爱妻子,不能沾花惹草,人品要好!”
“都依了你,好了吧!”谢姝苏忍不住扑哧笑了出声,帮她包扎好伤口,盖好被子,这才道,“河间王殿下还在外面呢!你也不怕他听见了笑话了你去。”
“什么?”卓清韵如遭雷击,低声抱怨道,“河间王殿下在外面,你为何不跟我说呢?完了完了,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谢姝苏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额头,道:“你原本在建康就没有形象可言了!平日里见个相貌清隽的公子便巴巴讨好,恨不得自愿上门当妾。”
“我毕竟是嫁过一次的女子了嘛。”卓清韵想到薛为就满肚子气,她嘟起嘴,“还不是你害的!”
谢姝苏见和她说话好像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便笑道:“是我不对,行了吧。对了,是谢姝媺那日在马车上动了手脚,我给了她教训,这些日子,她都不会再出府了。”
“女子的肌肤最是重要,如今我腿上这么大一个伤口,恐怕是要留下伤疤了。”卓清韵咬牙切齿道,“真想划花她那张虚假的脸,还敢与你争夺兰成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