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萧郅冷笑一声,“如此一说,本王还是那个棒打鸳鸯之人么?”
“不是的,殿下!”婢女慌忙辩解,她眸露惊恐之色,“是谢姝苏不知检点,竟敢与其他男人暗生情愫!她本就不配嫁给您!”
萧郅的眼神如同刀锋一般在她脸上冷冷扫过,婢女心中一寒,还未曾再说出一句话,萧郅已经一掌将她拍飞了出去。
离她最近的婢女,甚至清晰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不由吓得瑟瑟发抖。
从萧郅醒来之后,他就变得很不一样!
萧郅从前性情虽然阴冷,但是不曾动辄杀害奴仆,如今他一觉醒来,不止胡言乱语,甚至杀人不眨眼!
“本王不想听任何人再说一句谢姝苏的坏话!”萧郅冷冷地扫过其他人的脸庞,随即望着心怀惊恐的人唇边扬起冷笑。
十年暴君,他早已经是个面对他人毫无怜悯的怪物。
如今他只不过是想把自己所认知的强加给谢姝苏,在他心中,他可以对不起谢姝苏,但是谢姝苏一定要原谅他!
这才是谢姝苏前世才有的女德!
她既然爱上了别的男人,就该死!
而谢姝苏此时一点也不知道萧郅如何想的,她只听说了一件事情,因为自己被萧郅求了赐婚,谢裒得知消息之后大悦,将谢姝媺与谢安都放了回来。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萧郅毁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这一日,她正在踏秋楼绣花,突然听到了一阵喧嚣声,不由微微蹙起眉头。
谢姝媺伴着众人的问好声和恭维声踏入了踏秋楼,她冷冷打量着谢姝苏,冷声道:“妹妹,我回来了!”
谢姝苏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只见谢姝媺如今身子愈发瘦弱,仿若一阵风便能够将她吹倒了。
但是她的下巴也愈发尖瘦,显得她的眼睛圆滚滚的,美貌更越从前。
“大姐。”谢姝苏站起身子,冷冷打量着谢姝媺,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面上笑意不由浓了几分,“你怎么回来了?”
“听闻……妹妹要嫁给兰成王了?”谢姝媺压下心头嫉恨,恨不得用眼神将谢姝苏脸上的肉刀刀剜掉。
是谢姝苏抢走了兰成王!若不是她,现在成为兰成王妃的人就是自己了!
而谢姝苏还只是一个日日在贱奴院被人打骂的奴隶!
谢姝媺恨及了谢姝苏!
而她没有想到是自己不愿意嫁给萧郅,才让谢姝苏李代桃僵的。
如今她被送到了乡下庄子上,谢姝苏却在建康过着奢靡的生活,她只觉得这个贱种生来便是克自己的!
谢姝苏察觉到了她的嫉恨,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正是。姐姐这些日子在乡下庄子上可还好?”
“当然好了!”谢姝媺咬牙切齿地说道。
庄子上又脏又累,她去了庄子上,那些人并不将她当成小姐看,反而让她跟着一起下地做活,她哪里受过这种苦,想要掉眼泪,但是对庄子上那些不知怜香惜玉的婆子根本没有用!
这一切都是谢姝苏害的!
兰成王妃的位置是她的,她绝对不会让给谢姝苏!
谢姝苏几乎能够听到空气中有细不可闻的磨牙声,她望着脸颊变了形的谢姝媺,只做不闻,面上笑意清澈如同泉水,“那就好,大姐,你不知道,我可想你了!”
是想她死吧!
谢姝媺心中如实想着,却还是淡淡微笑道:“方才我来,见妹妹在绣花,可是为了出嫁而准备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拿起谢姝苏绣的一方帕子,笑容浅浅,“这绸缎是上好的丝绸,只可惜妹妹的绣工实在是……”
她面上挂着嘲讽的笑意,望着鸭子不像鸭子,鸳鸯不像鸳鸯的帕子,心中很是快活。
到底只是个贱奴,连个帕子都绣不好!
她拿起针,神情温和地帮谢姝苏绣起未绣完的绣活,抬起眼斜睨了一眼谢姝苏:“妹妹不介意我帮你绣完这方帕子吧?”
谢姝苏好像很不好意思地轻轻挠了挠脑袋,不知所措地笑道:“咱们大祁女子出嫁都要自己亲手绣些什么,只是可惜妹妹天生愚笨,实在是不懂这些,既然姐姐愿意代劳,真是的万分感谢。”
“说什么客气话呢?谁让你是我妹妹。”谢姝媺头也未曾抬起,声音温润亲切,仿若真的将谢姝苏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只是没有人看到,她低垂的眼眸之中厉光四射,沁满了毒汁!
似乎是一条巨蟒一般,瞄准了猎物,正准备一击致命!
这个时候,谢姝敏谢姝玥也走了进来,谢姝敏一眼望见了神色娴静的谢姝媺,笑道:“媺儿,你怎么帮她绣起绣活来了!”
“姐姐。”谢姝媺站起身子,盈盈行礼。
“你我之间还拘什么礼数?”谢姝敏急忙扶起了谢姝媺,眼神不安地在一旁的谢姝苏身上扫视两眼,“还是咱们正经的谢家小姐懂规矩!至于那些野种,素来什么都不懂!”
她本想说的再露骨一点,可是因为被谢姝苏警告了一次,如今到底不敢直视上谢姝苏的双眸。
谢姝苏面上含笑,仿若未闻,她手中拿着谢姝媺方才绣了一半的帕子,自己绣的扭扭歪歪,而谢姝媺所绣的部分却是精致非凡,一针一线都含了女子的心意。
看来如今的谢姝媺,真的很想嫁给兰成王了。
她如今失去了母亲,只想寻来一支高枝攀上,好让谢姝苏永生永世都比不过她!
谢姝玥见谢姝苏不知在想什么,便厉声道:“苏妹妹,你如今越发不懂规矩了,我们在与你说话,你却置之不理!”
“哦?敏姐姐之前指名道姓叫我了?”谢姝苏含笑盈盈地抬起头,眼中似有一汪清澈泉水,令人望而失神。
“你!”谢姝玥一时无言以对。
“只是叫了一声野种,我又何必眼巴巴跳出来呢!”谢姝苏淡淡道,“玥姐姐的这番话真是可笑!”
谢姝媺见谢姝苏如今在建康身份不低的样子,便出来打圆场道:“好了,敏姐姐,你是正经小姐,何必一口一个野种呢?至于玥姐姐是心胸宽广之人,犯不着生气。”
她又看向了谢姝苏,温和道:“妹妹,两位姐姐都不是针对你的,你就不要放在心里去了。”
谢姝苏险些笑出声,两个人都差点指名道姓地说是她了,还不是针对她?
谢姝媺这是说她心眼小呢!
当然,她此时也并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就起口舌之争,她想要的,可是谢姝媺呢!
“是,姐姐,我知道了。”谢姝苏乖巧道。
谢姝敏和谢姝玥难得见谢姝苏这样低声下气的模样,两人唇角扬起冷笑,看来撺掇着母亲们为了谢姝媺和谢安求情真是一个好主意!
两人洋洋得意,谢姝媺却在阳翟见多了谢姝苏当面柔顺背后冷厉的模样,她心中一点也没有满意,而是冷冷打量着谢姝苏身上名贵的布料,竟然看得失了神。
曾经,这些华贵的衣衫,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谢姝苏的出现抢走了她的一切!
她现在来了建康,就是要想办法一点点夺走!
几人虽然站在一起,但却都是各怀鬼胎,谢姝苏低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一抹冷厉之色。
谢姝媺与她客套了几句,便先行离去了。
谢姝敏与谢姝玥自然也不会在此久留,两个人随着谢姝媺一起出了踏秋楼。
谢姝苏走至院门口,出神地盯着三人的背影,唇边勾起了一道没有温度的弧度。
很快,谢姝媺就去向几位长辈都行过礼,她性格看起来温顺和善,又因为失了生母,众人都对她印象颇好。
谢鲲却只是淡淡地斜睨着她心怀善念的模样,心中冷笑不止。
要知道当初这个孙女为了扳倒谢姝苏,可是给他这个祖父下了蛊毒呢!
只是这种事情说出去对谢家的清誉有损,所以谢鲲便一个人都没有告诉,但是对于谢安与谢姝媺是半点也喜欢不起来。
谢姝媺自然是察觉到了祖父对自己的冷淡,她微微咬住了唇,为何祖父这般偏心呢?她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如谢姝苏!
谢安却是心存愧疚,他进了屋就直直朝谢鲲走了过来,下跪道:“不孝孙谢安见过祖父!”
“起来吧。”谢鲲淡淡道。
而众人都瞧见了他的冷淡,不知内情的李夫人温和劝道:“大伯父,安儿不管做错了什么事情,如今改了也就是了,您便不要与他置气了。”
谢鲲冷睨了一眼李夫人,她是谢姝敏的生母,向来愚昧,她说这话就是说自己这么大年龄还心胸狭隘吗?
“婶娘,是谢安做错了事情,与祖父无关!”谢安识趣地叩首,额头触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谢姝玥的生母王夫人眼波横流,不会犯与李夫人同样的错,她咯咯一笑,“大伯父,您看安儿如今也是知道错了,到底是咱们家的孙子,您瞧他已经有了悔过之心,额头都撞青了!”
谢鲲的目光这才扫过谢安,只见他低敛眉目,好像真的知道错了。
他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宠爱多年的孙子,便道:“罢了罢了,你如今叩首又有什么用?从今天起老老实实去官场磨练吧,若是再犯下丑事,你父亲来了也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