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妙仪来到冷宫已经第三日。
每天下午的时候,她都会准时跪在冷宫门口的空旷地带上。
顺诚也会准时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会带来一些钟妙仪急需的东西,像是水果和盐以及瘦肉。
顺诚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一般都会陪钟妙仪说说话,告诉她冷宫这里没人来,不用跪那么久也可以。
还会告诉小瑶,这些东西冷宫都是定额发放的,一般都会被苛刻下来,是不够的,公主肯定吃不惯,所以才带来一些。
小瑶喜欢顺诚来,顺诚笑起来有弯月牙一般的眼睛,小瑶说顺诚应该是个翩翩公子,不该是个俊逸公公。
钟妙仪含笑不说话,由着她闹渣渣的把顺诚迎进来再送出去。
杨姑姑也说顺诚这个孩子不错,善心诚意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难能可贵的高尚品德,确幸的是,顺诚刚好都有。
而这三天里,杨姑姑都只字未再提过钟贵妃的事情,钟妙仪甚至觉得,或许她的母亲就是一个禁忌的存在,每个人都不愿意多提起那段过往。
既然不愿意提起,那么她也就不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是每个人的权利。
更何况。。。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有的不过是更多的遗憾和遐想罢了。
今日跪够时辰之后,顺诚赶紧把钟妙仪给扶起来,跪的久了,膝盖疼的钻心,根本就不能伸直,顺诚把钟妙仪扶来坐着,才从衣袖里摸出来一个罐子。
“这是什么?”钟妙仪突然笑道,“小瑶说你像个百宝箱,总是变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顺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是小瑶姑娘打趣奴才,公主您瞧这个,这是皇上赏给我师傅的药膏,前段日子奴才摔了一跤,青了好大一块,擦了擦这个便没事了,奴才给公主带过来,跪的久了膝盖肯定青紫了,公主擦一擦吧。”
钟妙仪心里一暖,顺诚让她想起了唐尧。
唐尧也是这样担心着她,记挂着她,给她找药膏。。。
想着想着便鼻子一酸,钟妙仪赶紧垂下眼帘眨眨眼把泪水给憋回去,不想让顺诚看出端倪来,赶紧把瓶子接过来:“让你费心了,谢谢你。”
“这都是奴才该做的,公主折煞奴才了。”顺诚很开心钟妙仪能接受他的东西,笑得很开心,“他们都说妙仪公主怎么怎么不好,可奴才觉得公主就特别好,一点也不会看不起咱们做奴才的。。。”
钟妙仪真心的看着他的眼睛:“真的谢谢你,你的善心会有善报的。”
小瑶站在一旁也笑:“顺诚哥人俊俏心也好,将来一定会变成特别厉害的总领。”
顺诚被她说的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说自己还有点事情要办,急急忙忙就走了,只剩下小瑶在原地傻笑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钟妙仪的眼色,得到钟妙仪的首肯后,才追着顺诚去了。
钟妙仪一直看到小瑶的背影消失,才缓缓把视线落到手中的瓶子上。
“选择放下一些事情,并不丢人,有些东西会成为你的软肋,你要把软肋藏起来。”杨姑姑的声音突然响起,吓的钟妙仪抖了一下。
她把瓶子握紧,有些局促:“姑姑。。。”
唐尧的事情,钟妙仪已经跟杨姑姑讲过了,杨姑姑听完之后只是说逆来顺受才是生活的常态。
杨姑姑笑起来:“公主这几天,并没有问老奴娘娘的事情,可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是。。。”钟妙仪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只是觉得,若是姑姑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若是姑姑不想告诉我,那么知道了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杨姑姑点点头:“公主能这样想,老奴便放心了,公主知道,这个宫里有多少人是死在好奇心上么?有时候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知道的人都会死,所以公主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很多东西。。。不知道更好。”
钟妙仪正要把瓶子递给杨姑姑,就听见外边突然骚动起来,好像有一波人靠过来了。
杨姑姑皱眉,冷宫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过来?听声音。。。好像是来了个位份蛮尊贵的人。
钟妙仪没有站起来,她的位置正对着那扇破旧的殿门,门被推开的时候,她的心猛然跳了几下,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的那一瞬间,她以为会看见推门进来的唐尧。
可是进来的人不是唐尧,而是苏泽衣。
钟妙仪的眼睛眨了眨,突然笑自己傻,唐尧怎么可能进得来这里?除了权势熏天的苏泽衣以外,还有谁能肆无忌惮的到这里来?
跟在苏泽衣身后的便是好几个太监小厮,然后才是低着头不敢喘气的小瑶。
苏泽衣没看杨姑姑,他的目光都落在钟妙仪的脸上。
几天没见,他没有那么黑了,是一种健康的古铜色肌肤,散发着一种英健的俊气。
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快步走到钟妙仪面前,把她拉起来:“你想明白了?!愿意帮我了?!”
钟妙仪站不稳,疼的皱眉,往下一缩,被苏泽衣眼疾手快的搂住。
他皱眉:“怎么回事?!”
杨姑姑恰到好处的回话:“公主刚刚跪完。”
苏泽衣没说话,突然一下子把她给横抱了起来,吓的钟妙仪一阵惊呼。
“每天都跪?”他语气一下子放得柔和,钟妙仪却只觉得心里发麻,但还是把杨姑姑的教诲听进去了,平静的点了点头。
苏泽衣颠了颠她:“轻了,你现在风都能吹跑!”
说完见钟妙仪垂着脸,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委屈,这件事情。。。罢了,总归是要罚一罚的。”
钟妙仪点头:“我大意了。”
苏泽衣听完这句话又不知道为什么高兴起来:“这件事做之前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钟妙仪听得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问,苏泽衣又道:“罢了,没说也无所谓了,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