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撞上高凳的尖角,钟妙仪疼的皱眉。
推开她的那个人此时正用一种极端愤怒的眼神望着她,他的臂弯里是蜷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周絮,见钟妙仪的目光扫过来,还把脸埋进他怀里,浑身微微颤抖。
钟妙仪看清楚了,抱着她的人是苏泽衣。
推开自己的人也是苏泽衣。
他将周絮抱上床榻柔声安慰,钟妙仪摔倒带翻物品的巨大动静一点也没有让苏泽衣动容。
追着进来的小宫女和阿九一个来扶钟妙仪,一个跪坐到周絮身边。
身边乱成一片,苏泽衣发怒的吼声传到她耳里嗡嗡作响,有很多人进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钟妙仪闭上眼,明白了周絮说的“还没有,但是快了。”是什么意思,等她重新睁开眼站起来的时候,屋里面已经站满了人,周絮低低的哭声刺耳得很。
赵玉清冷声讽了一句:“云嫔娘娘好大的威风啊。。。”
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的入了钟妙仪的耳。
她拿眼刀扫一眼赵玉清,赵玉清微微一抖,后边的话硬生生被钟妙仪瞪了回去。
周絮还在哭,一屋子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敢再站出来说话,阿九被这场面吓得握紧了钟妙仪的手。
钟妙仪看了一眼周絮和苏泽衣,突然笑起来:“絮贵人看来是有很多的话要说,怎么?还要等着皇上问你么?可怜劲做的倒是逼真。”
苏泽衣一张脸寒得要结冰:“云嫔!放肆!”
钟妙仪敛了笑意,不再说话。
“朕没有瞎,也没有聋,方才云嫔的话朕都听见了,怎么,云嫔怕絮贵人指证你下毒害她,要拿那个才出生的孩子做要挟吗?!”苏泽衣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更加让人心头沉甸甸的。
“她才刚生完孩子!你就逼她给你跪下!你还推她!”苏泽衣一件一件的数落他所谓‘听到看到’的真相,仿佛身临其境,亲身经历一般。
周絮抖的更厉害:“皇上。。。别说了,是臣妾不好,是臣妾自己吃坏了东西,不怪云嫔娘娘。。。”
演的真是像,连钟妙仪自己都差点信了,更别说苏泽衣。
钟妙仪听着苏泽衣这般气愤的为周絮主持公道,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皇上不准备听臣妾分辨两句么?”钟妙仪的目光扫过周絮,她也正好挂着笑容看过来,笑容一闪即逝,只有钟妙仪捕捉到了。
苏泽衣呵道:“朕已经看的很清楚了!你还想分辨什么?!朕总是相信你,相信你不争不抢,可是有了钟既明之后,朕就该明白你已经变了!变得何等的心狠和蛇蝎心肠!”
一番话,就置她于死地。
果然这才是苏泽衣,和从前一般无二的薄情寡义,她拼命换来的钟既明,便是唤来他这般来评价自己。
蛇蝎心肠么?
钟妙仪冷笑不止:“皇上说的对,臣妾为了既明,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皇上以为,该如何处置臣妾呢?”钟妙仪主动开口问一句,她不说,也总有人站出来说,与其是旁人,倒不如是自己。
苏泽衣沉默了,苏泽衣一沉默,周絮就有点着急了,此番机会如果不能扳倒钟妙仪或是削弱钟妙仪的势力,待到钟妙仪缓过劲来,自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絮使劲给云梦琪递眼色,两人如今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云梦琪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皇上,按照规矩,损害皇家子嗣的,不仅仅是悍妒的罪名,是要革去封号,打入冷宫的。”云梦琪上前福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望皇上公允,给絮贵人和小公主一个公道。”
“云嫔娘娘是皇上府上的发妻,自幼与皇上相识,云嫔品行如何皇上心知肚明,到底会不会对絮贵人做那样的事,屑不屑做那样的事,皇上三思。”吴秀安站出来替钟妙仪说一句话,心中紧张,但还是说出来了,“皇上怎么能因为一面之词而就这么定了云嫔娘娘的罪呢?”
吴秀安的话戳中苏泽衣的心理防线,他的表情有所松动,搂着周絮的手也松懈了许多。
可是良久,苏泽衣还是皱眉看向钟妙仪。
“人总是会变的。”苏泽衣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钟妙仪觉得可笑,他究竟是在说她,还是说他自己呢?!
钟妙仪见吴秀安还要再说,抬手制止了她,说的越多,越是失望透顶:“臣妾。。。但凭皇上发落。”
皇帝都是不会认错的,逼得越紧对自己越是不利。
苏泽衣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钟妙仪,他放下周絮,起身走到她跟前:“云嫔钟氏,品行有失,朕特念以往情分,命云嫔自今日起,于常暮阁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他要软禁她。
他果然是不相信自己的,钟妙仪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心中竟然万分平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出乎意料之处。
钟妙仪跪下磕头:“臣妾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既然苏泽衣不肯相信她,一定要护着看上去可怜又若是的周絮,那么钟妙仪便听命便是了。
其实钟妙仪知道,苏泽衣护着的并不是周絮,而是周絮肚子里他的孩子,谁能想到冷血无情的苏泽衣,也是一个慈父呢?
周絮显然对这个处置结果并不满意,她想多说些什么,可是苏泽衣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柔声道:“你好好休息,一定要补好身子,孩子离不得你。”
周絮被打断,只能应声下来,苏泽衣不想在这里看着钟妙仪,闹心得很,安抚了周絮两句,便起身离开了,云梦琪跟着钟妙仪往外走,走过钟妙仪身边时道:“云嫔快回去思过吧。”
等到人都走完了,钟妙仪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她盯着周絮看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周絮勾起嘴角冷声道:“絮贵人,你便好好照顾你自己和你的女儿,我与你,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