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衣亦是冷笑，已经是怒不可遏：“那你是想说絮贵人她自己要害自己的孩子吗？自己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嘛？大出血一旦止不住，就是母子俱亡！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钟妙仪垂下眼帘，不再争辩：“皇上既然不信臣妾，还来问臣妾做什么。”
“朕很想相信你！”苏泽衣深吸一口气，声音疲累，“你怕这个孩子威胁到钟既明？！还是怕絮贵人生了孩子以后威胁到你的地位？”
钟妙仪扯着嘴角冷笑：“臣妾不稀罕这个地位，皇上拿回去吧。”
这一句话又不知道是哪里戳到了苏泽衣的痛处，他猛地从踏上站起身来，逼近钟妙仪，捏起她的下巴：“不稀罕？朕早就该晓得，周絮为什么那么拼了命的要你跟他走？钟妙仪，朕就该杀了他！”
钟妙仪简直快要气疯了：“皇上一直耿耿于怀，臣妾说什么还重要吗？！”
苏泽衣脸色更加难看，若不是外头还有那么多人，钟妙仪觉得他都要对着自己咆哮了：“不重要！你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钟妙仪无言以对。
她的确曾经被周絮的温柔情怀感动过，也想过要跟着周絮离开，可是现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苏泽衣却依旧揪着不放！
钟妙仪冷漠的将苏泽衣推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泽衣把自己的失控一点一点敛回去，做了皇帝之后，对于情绪的把控他越发娴熟，钟妙仪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刀扎在他的心坎上。
“你最好祈祷絮贵人母子平安。”他嗓子干涩的说一句，坐回榻上喝了一口茶，“否则。。。”
他没有再说下去，钟妙仪也没有接话，她径直朝门外走过去，太医都在，可见苏泽衣对这第一个孩子有多重视。
“怎么样了？”钟妙仪面不改色的问一句，那些妃嫔都站在外边，只有钟妙仪上前问了出来的太医一句。
太医靠外边一点缓口气，才拱手回话：“娘娘，絮贵人已经有九个月的身孕了，所以骤然早产也没什么要紧，只是现在最要紧的是，絮贵人大出血刚刚止住，微臣怕她使不上劲，导致最后。。。母子俱亡啊。”
钟妙仪点头：“你同她讲，是个男孩，她肯定使得上力，好好把这个孩子接下来，去吧。”
太医愣了一下，应下声来，转身继续过去。
不得不说，周絮这一胎实在是太折腾了，也许是因为还在腹中就经历了太多的原因，这个孩子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才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哭声。
稳婆一身是血的跑出来跪在苏泽衣跟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云嫔娘娘生了，母女平安。”
这话一说出来，苏泽衣心头那块悬了一夜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母女平安。
周絮这一胎是个女孩儿。
苏泽衣突然做了父亲，瞧着另一个稳婆抱着小小软软的孩子过来，手足无措的撇眉站着，大概也是在想这样皱巴巴的一只小猴子，便是他的长公主了？
稳婆轻轻晃了晃手臂：“皇上，公主是早产，羸弱得很，要仔细将养着。”
苏泽衣对着内室道：“把奶娘和太医都叫过来。”
太医刚确诊了周絮的血已经止住，还没来得及擦把汗，就被苏泽衣唤到眼前来询问，他喘了两口气，缓缓道：“皇上不必担心，絮贵人的血已经止住，公主虽然是早产，但是仔细养着，满月之后便也就无碍了，只是公主可能身子会弱些，却也是可以调理的，微臣贺喜皇上。”
太医这样一说，苏泽衣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朕去看看絮贵人。”
钟妙仪拉了他一下：“皇上，里头血腥气重的很，只怕是会冲撞了皇上，不如等絮贵人休息会儿，再去看她吧。”
听着絮贵人母女平安，苏泽衣的怒火也没有方才那般盛了，却还是把袖口从钟妙仪手中抽离，走了几步再看了一眼那团小小的人儿：“朕在偏殿歇会儿，絮贵人醒了便来叫朕。”
说完便往门外走，外头的一众嫔妃皆是疲态，见苏泽衣出来，都打起精神请安。
“都在这儿随意歇会儿，待会儿絮贵人醒了，朕有话要说。”他随口吩咐一句便走。
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嫔妃。
“絮贵人给皇上生了长公主，母女平安，皇上怎么还是这个脸色，怪吓人的。。。”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赵玉清勾着嘴角笑，朝着里边呶呶嘴：“还能是谁，可不就是咱们云嫔娘娘么？怕云嫔娘娘生了大皇子威胁地位，这是要母子一起除掉，谁知道不是个皇子，也没除得掉，惹了皇上生气，可见咱们云嫔娘娘能耐大着呢。”
吴秀安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听到赵玉清这般诋毁钟妙仪，心里一急便站了出来：“姐姐，这事儿皇上都还没说，姐姐不能在这里污蔑云嫔娘娘。”
吴秀安受苏泽衣恩宠，一批新人里最拔尖就是她，她站出来说话，也只有赵玉清不把她放在眼里。
赵玉清侧目打量她一眼，早就对这位吴贵人不顺眼极了，如今还自己撞到枪口上来。
赵玉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声：“谁是你姐姐？你一个乡下调上来的小姐，就会使些下三流的手段狐媚皇上，我倒是劝你一句，云嫔娘娘如今可是自身难保，这宫里头的情势你们可要看清楚了，不要随便乱说话瞎出头，否则啊。。。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呢。”
她扬眉轻笑，不再理会脸色难看得纸白的吴秀安，先行找了个去处歇息，俨然一副要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其他妃嫔也都一哄而散，不愿意在这里多呆，没人附和赵玉清，自然也就没人安慰吴秀安。
这宫里的生存之道便是自保为上，谁也不愿意去蹚这尚不分明的浑水。
吴秀安在外头站了许久，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眼泪水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