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衣眉头皱的更高,不耐的打断云梦琪:“是我让半秋守在这里的,也不行么?!”
云梦琪噎了一下。
“你带这些人回府是什么意思?到这里来闹事还觉得自己有理了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不知道妙仪有身孕了么?当时你有孩子的时候她是如何百般谦让你的?如今她想清静清静,你就这么见不得?”苏泽衣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他已经忍了足够长的时间了,原本他不想跟云梦琪发生正面冲突的,她刚从太后那里回来,刚刚安抚了丧子之痛,刚刚这件事情翻了过去,也确实是他对不起她,所以从一开始苏泽衣就没有打算要怎么苛责云梦琪。
但是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和太后说了什么苏泽衣猜都能猜得到,若不是云梦琪说了什么,太后怎么会这么对钟妙仪?!
今天又偏偏要往他的火气上撞,半秋在一旁看的解气,脸上的笑意完全没有掩饰。
被一个下人看了热闹,不管半秋对苏泽衣来说是什么都好,在云梦琪眼里,这就是一个下人,而且还是钟妙仪的下人,这下好了,她颜面扫地,实在是委屈到家了。
云梦琪眼里包了一筐热泪,转身就跑掉了,苏泽衣没理她,踢了踢还在地上打滚的几名男子:“都赶紧滚!还要我亲自动手么?!”
苏大人的恶名昭彰,这些人不敢多停留,互相掺扶着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半秋见人都走没了,也没好戏看了,这才慢悠悠的蹭过来:“干得漂亮啊,早就该这样了。”
苏泽衣没说话,他心中的一个大胆想法已经萌芽,只是一直还没有跟半秋说这件事。
毕竟苏泽衣是一个习惯性自己先考虑好然后直接行动的人,这件事情暂且搁置一旁不说,他朝里面看了一眼:“怎么突然不见人了?”
半秋耸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郡主什么脾气,平日里没事找事都要跟小怡过不去,更不要说现在小怡怀孕了,小怡身子没养好,不想见她,没什么。”
苏泽衣点点头:“她不想见就不见,太后那里我做不了主,难不成苏家我还做不了主了?她再来,不必太客气。”
苏泽衣这次是真的恼火了,即便他心里没有钟妙仪,他的人也轮不到其他人来教训!更何况如今的钟妙仪对他来说已经不同往昔。
云梦琪显然并不懂这件事情,她可能连自己哪里做错了都不明白。
她依旧是小孩子心性,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大人该有的觉悟。
苏泽衣娶她回来原本就没有感情在里面,云梦琪的一厢情愿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感动的,就像当初的钟妙仪,他连十几年的感情都可以轻易的割舍掉,更何况云梦琪。
云梦琪始终没有明白她所有的艰难心酸都是因为嫁错了人,以她的身份,如果不是死磕着要嫁给苏泽衣,随便嫁给另一个男人,都会比现在幸福太多。
她不听钟妙仪的劝告,一意孤行,如今到了这一步,依旧把一切都归咎在钟妙仪的身上。
苏泽衣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别扭。
近乡情更怯的滋味如今也算是体会到了,钟妙仪和他都需要时间,或者说。。。他更需要钟妙仪来走出这一步。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过。
半秋倒是没劝苏泽衣什么,钟妙仪和他之间的事情他并不太想指手画脚,他更乐意帮着钟妙仪好好搓搓云梦琪的锐气。
往后苏家女主人的位置,也是时候换个人来坐坐了。
钟妙仪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情,她正专心致志地看铃铛临摹画作。
铃铛说妹妹没有办法实现的理想就由她这个姐姐来做也是好的。
铃铛在画画上没有什么非常出众的天赋,下笔的时候总是找不到关键的点,钟妙仪提点了好几次,反而让她更加犹豫不决,到了后面钟妙仪干脆不说了,让她自己多多感受一下,即便是画的不好也可以重新来过。
苏泽衣走了以后,半秋慢腾腾的去了一趟后边的小厨房,煎的药已经好了,厨房里边的丫头小厮们都尽职尽责的扮演自己的角色,要不是知道这些是自己人,半秋都会以为他们真的就是普通的丫头小厮而已。
药很烫,半秋端起来闻了一下,一股子苦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起钟妙仪面不改色的喝下这些东西,突然觉得女人有时候真的是个捉摸不透的生物。
她们可以脆弱的下一秒就会被击垮,有时候又坚强的让人刮目相看。
半秋把药端给钟妙仪的时候,多嘴了一句:“方才云梦琪来过了。”见钟妙仪没什么反应,又道:“苏泽衣也来过了。”
钟妙仪的眉毛微微扬了一样,她接过药碗,皱紧眉头:“还要喝多久?”
半秋:“还有两副,快了。”
钟妙仪吹一口气,想了想,作罢,仰头一饮而尽。
滚烫的药汁滚进喉咙里,痒痒的,让人想吐。
钟妙仪擦了擦嘴,有意回避半秋说的话。
苏泽衣的改变她看在眼里,说没有触动是假的。
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不是现在,现在她的所有心思都在她的孩子身上,在大夫说孩子好起来之前,钟妙仪没有任何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半秋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他呵斥了云梦琪,能做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钟妙仪抬眼看半秋:“我知道。”
她知道那已经是苏泽衣的极限了,他毕竟还只是臣子,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半秋的小心思钟妙仪也完全明白,或许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她现在要这样。
但是钟妙仪知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更何况她不是狮子,云梦琪也不是温顺的兔子,在真正和云梦琪正面对抗之前,她唯一要做,要做到极的,就是好好积蓄完全自己的力量。
然后,一击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