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员外之所以看上他,是因为他十分的孝顺。文公子的父亲早逝,他照料寡母细心周到,街坊四邻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孙青和文公子成亲之后,文公子便带着寡母,住进了孙府。
一开始,生活很是融洽。文公子温柔体贴,婆婆虽然说话行事有些粗鄙,但大面上并没有什么冲突。
后来,孙青的父母身体越来越差,相继病重去世。
文公子一边安慰悲伤的孙青,一边不动声色地接过了孙员外留下的产业。
当家做主之后的文公子对孙青日渐冷淡,而婆婆的态度也越发的嚣张。
一次,在文公子醉酒之后,孙青从他口中得知,原来孙员外和夫人的死亡,竟不是病,而是文家母子下毒所致。
孙青如同五雷轰顶,对文公子母子恨之入骨。
她又哭又闹,并且想要去报官,为父母报仇,可如今的孙家都在文家母子的掌控之下,她却还未出府门便被已经投靠了文家母子的仆人给抓了回来。
之后,孙青被关在屋子里,不见天日。
最终,一个可怜孙青悲惨遭遇的丫鬟悄悄地将她给放了,她这才能够逃出来。
因为害怕被文家母子发现,孙青不敢走官道,沿着小路走了十天,方才到达金陵城。她身无分文,当掉了随身的一个碧玉镯子之后,才勉强租赁了一件小院落下脚。
她原本打算着,买豆花攒点钱,再请讼师写状子去告杀人害命,鸠占鹊巢的文公子母子,没料到这样快就被他们给找到了。
大师兄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虎子想了想,凑在金雀儿耳旁,悄声地说道:“师傅,那文公子是不是就是戏文上写的负心汉,薄情郎?”
金雀儿拍了拍虎子的小手,正要说话,不料,孙青已是听见了虎子的话,冷笑道:“虎子说得没错。我父母去世之后,姓文的夜夜笙歌,竟从外头捡回来一个来历不明,说是父母双亡的女子。不过几天的功夫,两人就打得火热,姓文的便将那女子收为小妾。”
孙青的身世确实可怜,原本以为是能够相守一世的良人,谁料到竟然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
金雀儿叹息一声,温声劝道:“孙嫂子,你也别太难过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文家母子既然作恶多端,就必将受到严惩。”
孙青抿着唇,点点头,沉默不言。
只听金雀儿又道:“如今文家母子已经找到了你,你一个人住在这个小院里,恐怕不安全,不如搬到德庆班去吧?”
孙青摇了摇头,道:“多谢您的关心。只是我已经连累您受伤,心里已是过意不去,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让德庆班惹上什么麻烦,那我就难辞其咎了。”
金雀儿又再劝了几句,见孙青坚持,也就不再多言。
这时,虎子高举着小手,对金雀儿道:“师傅,既然孙嫂子不愿搬到德庆班去,不如我住进来吧,这样我和孙嫂子也好有个照应。”
金雀儿面有难色。
“虎子,你若是住进来,对孙嫂子多有打扰。”
虎子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打扰?我住进来,若是有人再来欺负孙嫂子,我可以保护她。”
金雀儿为难地望向孙嫂子。
“孙嫂子,你看……”
孙嫂子是从心底里疼爱虎子,看着虎子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时也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虎子搬来和我做伴,也挺好。”
虎子一阵欢呼。
“师傅,孙嫂子都答应了,您也就答应了吧。”
金雀儿无奈地笑笑,道:“那成吧,虎子你就搬过来吧。反正也都是街头巷尾的邻居,大家守望相助。”
得了金雀儿的允许,虎子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东西,果然就搬到了孙嫂子的小院里。
虎子那爽快劲儿,就连大师兄也忍不住笑着调侃道:“我说虎子,你搬到孙嫂子那儿,保护她倒是其次的,倒是惦记着她的葱油饼吧。”
虎子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道:“大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虽然我是个吃货吧,但我也是个有原则的吃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孙嫂子的,你们走着瞧。”
大师兄和学徒们轰然而笑。
一连七八天过去了,文家母子再没有什么动静,德庆班里的学徒们放下心来,就连孙青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毕竟天子脚下,文家母子猖狂也要有所顾忌。
深夜。
暗灰色的云团好似被撕扯揉碎的棉絮,夜色浓重,星月被厚厚的云层遮蔽,空气里充斥着燥热的气息。
孙青躺在木床上,只感觉心浮气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起身,也不点灯,趁着窗外的月光,走到外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冷茶,一口气地喝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放下茶杯,正要回到里屋,便听见院门外有隐隐约约的男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是这儿么?”
“没错,那小娘们就是住在这里。”
“文公子可是给了咱们五十两银子,事情可要办得漂亮些。”
“绝不能让她给跑了。”
“得了,您就放心吧,咱们哥几个还制不住一个小娘们?”
……
孙青心中一惊,文家母子贼心不死,想要趁着夜深人静,人人都在熟睡戒备最低之时将她绑回去,果然好算计。
一把长刀穿透了两扇木门间的缝隙,门栓被长刀顶得松动起来。
孙青死死地盯着在月下闪烁着寒芒的长刀,心跳得飞快,小院很小,一眼就能够望到头,根本就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如今要怎么办?
“咔哒”一声,门栓掉落。
几条黑色的人影蹑手蹑脚地走进小院。
“你俩,去守着大门,你和我,进屋去。”
那俩人走进屋里,却意外地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就连床单被褥,也是折叠得整整齐齐。
“人不在,怎么办?”
“到处找找。”
俩人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将木柜,箱子通通打开,翻得乱七八糟,可仍旧是一无所获。
俩人走出屋子,神色颇为有些气急败坏。
“你们可看见到有人出来?”
守在屋外头的俩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啊。”
几人一头雾水。
“这可就奇怪了,文公子明明说了人在这儿,可现在她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