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山长公主喜极而泣。
声音里带着三分欣喜,三分激动还有三分如释重负。
这是在家里。
陆之南松了口气,心中却又有着淡淡的失望。
原来刚刚,是在梦中。
往事如烟。
他执着地想要记起,却似乎总是忘记,那一段淹没在流光里的岁月。
“娘。”
含山长公主拿着丝帕,拭去了眼角的泪珠,笑着道:“南儿,你足足睡了三天三夜,饿不饿?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陆之南扯了扯嘴角,笑道:“娘,您别忙了,我现在还不饿。等我想吃东西了,再跟您说。”
含山长公主点点头,道:“好,好。”
谢聪拿过来一杯玫瑰蜂蜜水,对含山长公主说道:“姨母,还是先让他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含山长公主看着谢聪,陆之南没有兄弟姐妹,往日和皇族里的其他孩子感情也是淡淡的,人生在世,又怎能孤立无助地活着?总会需要旁人的支撑和扶持。
如今陆之南和谢聪能够和睦相处,她心里感觉很是欣慰。
“还是聪儿想得周到。”
谢聪嘿嘿笑道:“那可不,当时我昏迷醒来,嗓子都快要冒火了,我娘还一个劲地要喂我吃东西,天知道那时我就想喝一杯水而已。”
谢聪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笑了,有些沉郁的气氛也变得轻快起来。
方淼淼走到床榻旁,凝视着陆之南,他精神还不错,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陆公子,你体内的妖狼族的血脉之力是否控制住了?”
方淼淼关切地问道。
陆之南点点头,道:“控制住了。”
因为开了天眼的缘故,所以陆之南运起真气之时,能够探视到身体内部的状态。
“不过,比起前些日子,丹田里那株金色的幼苗似乎变得粗壮许多。”
方淼淼想了想,道:“当时,活死人用飞索网控制住你,他的飞索网是阴气和怨气凝结而成的,内里还纠结着浓郁的尸毒,一般人若是碰上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神奇的是,你体内的血脉之力,不但能够压制住阴物对你的伤害,还竟然能够汲取阴物为养分,壮大自身。如果不是平野及时将飞索网割断,只怕血脉之力会不断地膨胀,最后导致身体经脉无法承受。”
身体经脉无法承受,便就只有一个后果——爆体而亡。
听了方淼淼的话,谢聪叹息一声。
“陆之南,你的运气可真好。当时我们在菜地等来等去等不到你,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是方天师果断地离开,说是要去找你,要不然,即便活死人的飞索网杀不死你,你也会因为身体里的血脉之力冲破经脉而亡。”
含山长公主看着方淼淼,眼里满是感激。
她双手合十,连声道:“祖宗保佑。否极泰来。”
顿了顿含山长公主又道:“南儿,锦衣卫这差事太危险了,我们不干了好么?”
说着,她鼻头发酸,又想要哭了。
陆之南喝下了玫瑰蜂蜜水之后,果然感觉好多了。
他理解含山长公主的忧虑,淡淡地笑劝慰道:“娘,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您放心,我下次一定加倍小心。”
陆之南的眸光,扫过一张张疲惫的脸庞。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谢聪咧嘴一笑,道:“不辛苦,青鸢姑娘安排咱们吃饭,睡觉,很周到的。”
听汝阳长公主说青鸢是一只燕隼精,谢聪开始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相处下来之后,也都明白了含山长公主和自己的母亲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确实是个爽朗善良又不做作的姑娘。
“我们还等着你醒来,听你所说那活死人的事情呢。”
刘诚连忙附和着谢聪的话。
“就是,就是。”
提起活死人,陆之南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默了默,缓声道:“那活死人,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长得聪明伶俐,可惜了……”
“什么?活死人是个孩子?”
在场众人除了方淼淼之外,无不露出吃惊的神色。
含山长公主脱口而出。
“可怜见的。”
陆之南沉声道:“我看到他的时候,也很惊讶,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狠心的人,把一个孩子炼制成活死人。说实话,我面对他的时候,出手真的不忍心。”
方淼淼接口道:“活死人的实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强。由此可以想象,那孩子是吃了多少的苦。”
众人沉默着。
许久,才听方淼淼开口说道:“于心不忍也没有办法,他如今只是保持着孩子的外形,内里,是杀人如麻的活死人。”
谢聪赞同道:“方天师说得对,陆之南,你可不能再心软了,活死人不消灭了,就会有更多的人会受害。”
当面对邪恶时,善良,仁慈往往居于下风。
生死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陆之南低垂着眉眼,道:“我明白。”
“陆公子,我有一事不明?”
方淼淼问道。
陆之南抬起眼眸,看着她说道:“方天师请说。”
方淼淼抿着唇,道:“在我们的计划里,陆公子你的身上带着小型的拟物阵,模拟的是人血的气息,活死人被这气息所吸引,必定会跟着你。
而你则要将活死人领到那片空旷的菜地,谢小将军和刘诚带着人埋伏着。我在那里布下了神兽青龙阵,只要活死人进入了阵法,有神兽青龙的灵力压阵,他就逃不了。
可是为什么 你和活死人在半路就打起来了?”
陆之南身为诱饵,不按计划行事,是极为危险的。
陆之南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当时,计划一直进行得很顺利,我在前头走着,能够感觉到活死人在后头跟着。
可是快要达到菜地的时候,我听见了孩子的笑声和说话声,我心里很是震惊,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然后,活死人就朝我攻击,就这么打起来了。”
说实话,内里的缘故,陆之南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谢聪很有些纳闷,摸着下巴说道:“这倒是蹊跷了,怎么听着,那活死人好像是知道了咱们的计划似的,走到中途就打断了。”
陆之南和方淼淼眸光一凝,同时望向谢聪。
谢聪看了看陆之南,又看了看方淼淼,心里头发虚,结结巴巴,艰涩地问道:“我,我说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