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门小户的,或者身份低贱的奴婢,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毕竟是一个王爷后院,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进的。”
一番话,算是委婉又利落的拒绝了吕氏。
还把正处于发展中的年家,羞辱了一通。
至少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年羹尧官位不够高,确实有些高攀了。
吕氏皱了皱眉,客气应道:“四福晋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说是那么说,她心里却一点都不舒坦。
可人家四福晋说的话,客客气气的。
逻辑清晰,还有条有理,又温声细语的。
让人无法反驳的同时,心里却堵得慌,难受!
看来这位手段高明着呢。
有时候,没必要趾高气扬的扯皮。
轻声说重话,真正的力量不是张扬的。
是藏在柔声细语当中的持续暴击!
想到这,吕氏不由得替自家女儿担心啊。
一旁的年芷兰,就算心里一百个不高兴,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嫁给旁人,当个正妻都绰绰有余。
可要是做四爷的女人,她还真是有点不自信。
年芷兰紧紧攒着手里的手绢,隐忍着心中那份屈辱。
总有一天,她要进雍亲王府,做四爷的女人。
更要宠冠雍亲王府后院,让四福晋好看。
现在哥哥还年轻,等再过几年,看谁还敢说她们是小门小户!
就这样,三人聊了一路不太愉快的事情,总算是到了正院的堂间。
若音在堂间入座后,陆续有不少客人进来。
吕氏和年芷兰的目光,也不会只围着她转了。
因为是年家的宴席,来的大多都是年家的亲戚。
那些女人就跟受过专业培训似得。
除了刚见面时,朝若音行礼,就再没多说一句话。
仿佛要把若音隔离在这似得。
除非有几个官家贵妇,她们和年家没有裙带关系。
见了若音后,不光是行礼,还客气寒暄了几句。
出于礼貌,若音也都客气回应了。
其实大家不主动和她说话,她还乐得清闲。
女人在的地方是非多,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这有女人的地方,那就有八卦。
她们在聊八卦时,若音便坐在那儿听,也不打茬。
要说听她们眉飞色舞地八卦,也是一种消遣。
那些人从皇子后院,聊到官员家的小妾。
谁谁谁的正妻丢了权利。
哪家的小妾泼辣任性,都门儿清。
反正京城里那点事,全被她们抖巴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屋里的年芷兰,突然离席。
若音抬眼扫了年芷兰一眼,倒也没在意。
可年家那些妇人,从一开始隔离她,突然变得热情起来。
一个个四福晋长,四福晋短的,没头没尾的寒暄着。
这.....就让若音起疑了。
她攒着手绢,掩嘴笑了笑。
眼睛在低头的一瞬间,产生了疑惑。
要说年芷兰离开后,她们继续聊她们的,她还不会起疑。
这年芷兰前脚刚走,她们就突然缠着她聊天。
怎么想,都有点刻意拖着她的意思。
于是,若音随意寻了个借口,假意出去透透气。
在起身离开时,她将吕氏眼里的紧张,全然看在眼里。
便更加验证了心中的猜疑。
出了正院,她故意问了茅房的路。
却又在半道,转了个弯,小声道:“李福康,你可知道四爷他们在哪?”
“奴才听闻男客都在前院呢,按理说,四爷应该是在前院的。”李福康回。
“那咱们就去前院瞧瞧,你带路。”若音道。
可是呢,她还没走到前院。
就见四爷和年芷兰,在一处湖边走着。
远远的,都能看见湖里色彩斑斓的鲤鱼。
若音朝身后的奴才使了使手势,“咱先别出现,就在这看看先。”
她带着奴才们藏在一处围墙角落。
柳嬷嬷躲在若音身后,不乐意地道:“这年大小姐也忒不要脸了,就会钻空子。才离开多大会功夫啊,就在这缠着四爷说事,一看就没安好心。”
若音“嘘”了一声,就聚精会神地看着远处的两人。
只见那年芷兰在湖边的台子上取了鱼食,天真烂漫地喂鱼。
嘴上动来动去的,似乎和四爷在说着什么。
若音看得正起劲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啊!”
乍一看,年芷兰就不在岸上了。
只听“噗通”一声,湖面上激起千层水浪,周围荡起了碧绿色的涟漪。
那些彩色的鲤鱼,也在湖面上担惊受怕的蹦跶着。
一抹水蓝色的倩影,正在湖里扑腾着双臂,也没说让四爷救她。
若音抽了抽嘴唇,这位可是用生命在演戏啊。
如此危及时刻,也不求四爷救她,这年芷兰可真沉得住气。
再看看四爷,没有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人。
他先是四处顾望,似乎在找奴才。
奈何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
然后,他单手撑在石栏上,低头往湖里看。
一双深邃的墨瞳,透着些许犹豫。
他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知道这么一跳下去,将会意味着什么。
见状,若音赶紧吩咐道:“如霞,如霜,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出去,把年小姐捞上来。”
而她自个,则站在远处,冷眼看这一出戏。
原来年家打的是这个主意。
利用四爷身边没奴才时,年芷兰就缠上来谈心。
以年芷兰的手段,肯定不会和四爷谈情说爱。
八成说的是她家哥哥年羹尧,所以四爷才会听她扯。
聊得差不多了,就假装不小心掉湖里。
这周围也是奇了,偌大的年府,一个奴才都没有。
瞧着就是早有预谋,等着四爷下去救人呢。
难怪年家不送她请帖,估计就怕她坏事吧。
这会子,若音见到如霞如霜把年芷兰捞上来。
年芷兰衣服浅,沾了水就有些透。
四爷秉着非礼勿视的君子原则。
在年芷兰要上岸时,也就转身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若音扶着柳嬷嬷的手,淡淡道:“咱们也该回到宴席了。”
该做的,她都做了。
其余的,她可没功夫对年芷兰嘘寒问暖。
“福晋,您为什么让如霞如霜去救年小姐,就该让她淹死得了。”柳嬷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