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了牵唇,道:“娘娘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那佟佳氏好狠的心,甭管是胎儿过大,还是胎位不正,两者都会引起难产,她这是要您的命啊。”
“她何止是要本宫的命,胎位不正可不是大人难产,严重时会一尸两命的,嘶......”太子妃话还没说完,就痛得说不下去了。
海晴瞧着太子妃痛得直咬牙,总担心女医会伤到太子妃肚里的孩子。
急得她坐立不安,在那想办法。
过了一会,海晴突然道:“对了,娘娘,以前我大嫂也是胎位不正,然后我大哥在乡下找了个接生的产婆,听闻那产婆接过数千名产妇,十分有经验。”
“当时那产婆让我大嫂跪在硬板床上,身前垫一枕头,将两手前臂上屈,头部放在床上转向一侧,屁股与大腿成直角,说是每日早晚一次,每次一炷香的时间,七天左右就能使胎儿自然回转。”
“而且,这个方法比较安全,肚子也不会痛,只是时间长了,会有些头晕。”
“还有这等方法?”太子妃听了后,似乎有些心动,她还看向女医,“你看这方法可行吗?”
女医停下给太子妃纠正胎位,歪着脑袋想了下海晴说的法子。
良久后,她道:“还别说,听起来似乎有点像那么回事,毕竟是有经验的产婆想出来的法子,而我们大夫大多是治病,要是论接生经验,肯定没产婆厉害。”
“只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得等我回太医院和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那好,倘若可行的话,本宫就做这个,成天揉肚子,自个遭罪也就罢了,我总是担心伤到肚里的孩子。”太子妃道。
大约半个时辰后,海晴和女医都离开了正院。
当天,经过太医院的太医们商量,海晴推荐的方法可行。
于是乎,太子妃从即日起,便没有再让女医进行推拿正位,而是采取膝胸卧位正位。
七月初,太子妃的胎位逐渐回转。
七月初九,太子妃发动。
可太子出征乌蒙,若音昏迷,四爷一个大老爷们,自然不会守着儿媳妇生孩子。
但他也没有不管,而是让奶嬷嬷去了东宫。
此刻,太子妃的堂间,除了谢嬷嬷,后院的女人们也都坐在外间等候。
海晴眼巴巴地望着里间的大门,听着太子妃歇斯底里的大喊,整个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直到里面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她才不那么紧张。
接着听见产婆在里面道贺的声音,“恭喜太子妃喜得阿哥。”
然后,她还听见太子妃的声音,虽然虚弱又小,也听不清,但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母子平安就好。
这是她最近最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在她看来,太子妃是极好的,若是再换个人当太子妃,东宫未必能有现在这般太平。
紧接着,产婆用襁褓抱着一个婴儿出来报喜,“谢嬷嬷,太子妃生了个大胖阿哥,好福气呐!”
“好好了,太好了。”谢嬷嬷凑近瞧。
“对了,哪位是赫舍里格格,太子妃说了,小阿哥能平安诞下,多亏了她,除了我这个接生的老婆子外,要让她第二个抱阿哥。”产婆说着,四处看了一眼,就又抱着阿哥进屋了。
意思是让赫舍里格格和她一起进屋。
闻言,海晴便跟着产婆进屋。
她进了里间后,朝屏风里走去,在床边停下脚步,只见太子妃因为刚生产完,整个人还有些虚弱。
额头和脸颊的秀发都汗淋淋的。
海晴朝躺在床上的太子妃行礼,“娘娘言重了,您能平安生下阿哥,是您自个辛辛苦苦的功劳,奴才不敢邀功,沾沾喜气就得了。”
“本宫说你有功,你就是有。”太子妃虚弱地道。
太子妃都这么说了,海晴要是还推脱,就显得不识趣了。
她只好走近产婆,双手接过了小阿哥,产婆便把小阿哥给到海晴怀里。
只不过,海晴自个没怀过孩子,更没带过孩子。
如今软了吧唧的孩子在她怀里,她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整个人瞬间僵硬地顿在那。
好似生怕将怀里的小阿哥给摔了,或者弄得他不舒服了。
看到她这样,屋里的宫女和产婆都笑了。
太子妃也笑道:“不要怕,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待长几个月后,身子就没那么软了,等你将来做了额娘,就知道了。”
“娘娘!”海晴娇嗔地冲太子妃撒娇,好让太子妃别笑话她了。
太子妃还真就没再笑她,而是含笑看着海晴抱小阿哥的样子。
然后,海晴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阿哥,笑道:“娘娘,小阿哥气色真好,粉嘟嘟的,脸蛋也圆嘟嘟的。”
“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呢,像一条线。”
“呀,他的鼻子好像您呀。”
“还有他的眉毛,这才刚出生就又长又浓,像极了太子爷呢!”
“啊呀,他的头发怎么又黑又密又长,我一直以为刚出生的婴儿都不长头发,是个小光头呢!”
听海晴这么说,太子妃身边的宫女也都凑过来瞧了,还和海晴说笑。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是新生命传承的喜悦,以及欢声笑语。
每一个人的嘴角,都发自内心的上扬,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感到开心。
太子妃躺在床上,看着海晴抱着小阿哥,嘴角也是上扬的。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产婆不由得对太子妃说:“娘娘,奴才从未见过哪家的妻妾能像您和赫舍里格格这般和睦的。”
太子妃嘴角带笑,“是吧,本宫也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这事会落在我身上。”
这些日子,她不是没看出来,海晴是真心关怀她。
在女医给她揉肚子时,海晴眼底里和语气里的担忧,是装不出来的。
她从来没想过,有那么一个人,在她有孕时,和她一样关心肚里的孩子,甚至比她还担忧孩子的安危。
关键这个人还是个女人,是与她有着竞争关系的情敌。
产婆:“不然怎么说您是个有福气的呢。”
可不是么,一进东宫就是太子妃,进宫才多久,就平安生了个大胖阿哥,身边还有这么贴心的陪嫁宫女和后院侍妾。
看来这太子妃啊,往后的福气还大着呢!
与此同时,外间的谢嬷嬷去养心殿给四爷汇报情况了。
谢嬷嬷到了养心殿后,说明了来由,何忠康便把她请进了后殿。
后殿的里间,若音躺在床上,四爷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谢嬷嬷进屋行礼,笑着报喜:“万岁爷,东宫那边生了个嫡阿哥,哭声响亮,圆嘟嘟的。”
四爷淡淡的“嗯”了一声,面上瞧不出喜怒,视线也一直落在若音脸上。
隔了几秒,男人薄唇轻启,“传朕旨意,东宫上下重重有赏。”
明明是赏赐的话,该是语气昂扬的,可他的语气却淡淡的,似乎对于太子妃生子没多大的感觉。
也是,心爱的女人都昏迷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再大的喜事,也就喜不起来了。
“是。”谢嬷嬷瞧着四爷淡淡的,就退下了。
谢嬷嬷退下后,四爷替若音整理了脸颊旁的秀发。
女人昏迷了这么多天,脸色惨白,浑不似活人。
四爷一面整理,一面深沉地道:“听见了没,太子有嫡长子了,咱们有嫡长孙了。”
可回应他的,是死一样的安静。
他看着她,苦笑一声,“五十六天了,你怎么还不醒,朕亲手给你串的手串散掉了,朕又重新将它串好了。”
“你的永寿宫,朕也命人修建好了。”
“前阵子,朕去了圆明园,回宫时,又去了你的百货行,还去你的酒庄喝了几口酒,可没你在,竟是连酒都那么的难喝。”
“对了,京城开了家新的酒楼,朕偶然间进去吃了一回,朕才吃了几口菜,便笃定会是你喜欢的味道,当我不自觉地让苏培盛带些回去给你时,他们都不做声了,朕也愣住了,才想起你还昏迷不醒。”
说着,他将女人的手握在手心,“音音,你是不是气朕说话不算数,没带你隐居圆明园,所以才一直昏迷不醒的。可朕当时承诺你时,没成想会失忆,更没想到你会跑,跑完还不记得朕了。”
“将你带回大清后,又碰到这样那样的事,可朕已经在和太子做交接事宜了,那么多年你都等了,怎么这会就等不了了?”
“说起太子,如今不少大臣都信服他,乌蒙那边也来信了,待他回京,朕就站好皇位的最后一班岗,然后带你去圆明园住着吧。”
“你说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佛吗,倘若有的话,朕那日在庙里祈祷,说是只要你醒来,情愿减寿十年,可佛为何不回应朕?”
“罢了,即便你不醒来,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朕就不会放弃你。”
男人声音低沉,语气坚定,亦如几个月前他曾说的那般,只要有他在,甭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在她身边。
四爷将女人的手放在下巴上轻轻摩挲,“朕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见没,要是听见了,就回个话,哪怕动动眼皮子也成。”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虽磁性,却透着些许苍凉,就连眼神也有些许黯淡。
可是,回应他的,还是死一样的安静。
“......”四爷看着女人那张苍白的脸,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指腹顺着她的轮廓滑动。
最后,他微微附身,低头吻在女人的唇上。
然而这时,女人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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