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给人的感觉,跟紫禁城这些争宠的妃嫔不一样。
旁人都见过世面,爱争宠。
而她是淳朴又不争宠的妃嫔。
一副众人皆浊她独洁的样子。
仪贵人是江南女子,比起四爷这种满族男人,身材太过娇小了。
四爷低头,俯视着仪贵人,淡淡道:“爱妃自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也是人之常情。”
听听,多体恤呀。
“谢皇上体恤。”仪贵人低头垂眸。
自打仪贵人站在四爷跟前后,四爷的眼睛,就一直落在仪贵人身上。
仿佛周围的妃嫔,都是空气,是他们的陪衬。
他看着仪贵人,嘴角还噙着一抹笑,随意问道:“这阵子,你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
这种位高权重的帝王,拥有多位后宫妃嫔的男人,即便是低低一笑,看起来也透着坏,让人觉着这个笑不简单,有点玩味的意思。
尤其在座的大多是后宫妃嫔,她们恨不得脑补出一场帝王和宠妃的恩爱大戏。
“回皇上的话,刚开始不太习惯,渐渐的也就习惯了,只是...”仪贵人欲言又止。
四爷:“只是什么?”
“之前在宫外的时候,臣妾时常能见到皇上,到了紫禁城,回来这么久,统共也没见过皇上几回。”仪贵人说话时,把头低得更低了。
素来淡定从容的脸颊上,还出现了一抹浅红。
而这一句话翻译一下就是:臣妾都好久没见到皇上,想皇上了。
众妃嫔在心里翻白眼。
好几个没忍住,还当众翻了白眼。
合着她们就能够经常见到皇上吗?
好歹你仪贵人在皇上南巡期间,几乎天天见到皇上了,她们一年到尾都没见过几次,她们说什么了吗?!
妃嫔们是翻白眼了,然而四爷的笑意却更浓了。
男人薄唇轻启,淡淡道:“抬起头来朕看看。”
于是,仪贵人听话地缓缓抬起头来,只是美目却仍然低垂着。
月光下,一双长睫扑闪扑闪的。
“嗯,是瘦了。”男人认真看了一眼后,评价道。
“皇上!”仪贵人抬眼,脸更红了。
看着帝王和宠妃的互动,即便她们的对话看似很平常,但还是引起了众妃嫔们的生理不适。
在她们看来,皇上这句简单的话,就跟“嗯,是想朕想得瘦了”没啥区别。
她们哪里听不出来,皇上和仪贵人在这调笑呢。
这个小蹄子不要脸的程度,她们简直想象不到!
合着她们在饭桌上使那么多手段,抛媚眼抛到眼睛都要抽筋了。
娇笑得腮帮子都要僵硬了。
好听话说得她们自个都要恶心了。
却通通没吸引到皇上。
然而,这个村姑当众出糗、丢脸,反而获得了皇上的关注。
她们一年才见皇上几次,也都瘦了好吗,难道皇上看不见呐?
就在众妃嫔暗自吃味时,只听四爷对仪贵人道:“你进宫后,朕还没去你那瞧过。”
说着,男人就抬脚往钟粹宫的方向去了。
临离开前,他路过若音身边。
深邃的墨瞳用余光斜斜扫了若音一眼。
然而,若音不管是眼里还是面上,始终都是淡淡的。
仪贵人朝众妃嫔行礼,就跟上了四爷。
于是,四爷就这么在元宵宫灯会上,带走了仪贵人。
瞧着四爷和仪贵人的背影,后宫妃嫔嫉妒得咬碎了牙往肚里吞。
不过,她们早已经习惯了。
以前皇上也不是没无视过她们。
那时,皇上带走的是皇后娘娘。
呵,现如今,也让皇后尝尝让皇上冷落的滋味,就知道她们心底里有多么不好受了。
若音看都没看四爷一眼,就对众妃嫔说:“好了,外头冷,大家都回去吧。”
撂下这么一句话,她就乘上了她的凤辇。
回永寿宫的路上,若音斜斜靠在凤辇上,抬头看着天边。
十五的月亮挺圆的。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每年的月色不变,但人是会变的。
多少个潮起潮落,她早已不是节日里的主角。
可四爷,永远都是主角。
从前是,现在更甚了。
深宫里哪里有什么爱情。
不过是今儿喜欢这个,明儿喜欢那个罢了。
皇室深宫的复杂,从来就不是爱情的净土。
本以为看到他和仪贵人的互动,她会心痛。
可是她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也许,她的心早已痛到麻木了吧。
也是,她的心早就碎成了渣子,她没有心了,又怎么会痛呢?
之前听那些奴才在传,四爷喊仪贵人爱妃。
那时她不信,因为这些年来,四爷在人前始终都是冷漠的。
他有极大的帝王包袱,不会当众这般喊后宫妃嫔。
一般都是直接喊封号,能喊名字都是了不得了。
可是就在刚刚,她亲耳听见他喊仪贵人爱妃啊,呵呵。
是不是他见惯了装腔作势、矫揉造作的后宫妃嫔。
就对仪贵人这般淳朴,有美貌,有身材,有医术的女子特别有感觉?
关键人家还救了他一命呢!
想到这,若音重重地闭上眼睛,甩掉脑海中的思绪。
半梅看着若音微蹙的眉头,为自家娘娘叫屈。
什么仪贵人,娘娘病了那么久,宫灯会上,不见皇上问上几句。
却在那问仪贵人在宫中住得习惯吗?
简直是令人生气!
不一会儿,若音的凤辇就在永寿宫停下。
回到永寿宫,奴才们备水,伺候她洗漱、更衣、卸妆发。
大约一炷香后,若音换好干净的衣服,就到了床上。
最近失眠,她都是很晚才歇息。
也只有困到实在不行了,才能够睡得着这样子。
可她才靠在床靠背上,就听李福康唱报:“皇上临驾永寿宫!”
若音:“......”
这是什么鬼?
他不是在宫灯会上迫不及待地带着仪贵人去了钟粹宫吗?
怎么又到了她的永寿宫了?
呵,夜生活真是够丰富的啊。
元宵宴会用膳,看和声署跳舞,和妃嫔调笑第一场。
欣赏宫灯会,看烟花第二场。
仪贵人屋里喝喝茶第三场。
第四场再到她这个正妻的寝宫串串门,安慰她这个正妻,是这样的吧?
可她一点都不需要他安慰,也不想他来串门啊。
若音颇为无奈地撇撇嘴,就出了院子。
到了那儿,四爷负手站在那。
若音一眼就看出了男人心气不顺。
因为他板着一张万年冰山脸,就跟她欠了他银子似得。
男人剑眉紧锁,一双眼睛凌厉似箭,恨不得射穿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让人不由得提着一颗心,屏气凝神。
且他面上的表情怪怪的,若音也说不出来那是怎样一种表情。
“臣妾恭迎皇上。”她盈盈福身行礼。
男人低低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就进了堂间。
他大步流星的从她身旁走过,就像是一阵风,连带着若音额前的发丝都轻轻飘起。
若音看着男人的背影,眸光微转,抬脚跟上。
到了堂间,奴才递来了杯盏茶具,若音给他倒了一杯,“皇上请喝茶。”
男人看都没看,就叩了叩桌几表面,示意她放到桌几上。
若音将杯盏放在桌几上,又给自个倒了一杯热茶。
她一手端着杯盏,一手握着杯盖,低头轻轻吹了吹杯里的茶水。
就在她品茶的时候,身旁的男人不悦地道:“你的病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