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安坐着轮椅,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她昨晚吹了风,最近身体抵抗力太差还是感冒了,这会脸色有点苍白,精神不济的样子,但还是努力笑着跟身后推着自己的护工说话。
这护工是新请来的,表面是护工,内里是封珏然的手下,办事利索牢靠,不输给他那些男兄弟们。
她这会让护工推着轮椅出来走走,原本好好的,突然就不知从哪偷偷跑进来几个记者,迅速地逮着了花芷安,准确地将镜头和话筒都对准了她,并在大家反应过来前,就开始长枪短炮地问:
“花芷安,请问你现在坐轮椅,是因为之前被绑架的原因吗,方便透露一下他们对你怎么了吗,听说你还因此流产了是真的吗?”
“花芷安,听说你跟阳光高层纠缠不清,人家原配才找人报复你,请问是真的吗?”
“花芷安,请问查出绑架你的人是谁了吗,方便透露吗?”
“花芷安,现在网上关于你的新闻都被撤得一干二净,听说是你背后的情人帮的你,对方的原配知道这件事吗?还是说,已经准备将你转正了?”
“花芷安……”
“花芷安……”
花芷安一把抓住离她最近,几乎要戳到她眼睛上的话筒,一个用力就将对方的话筒抢了过来,对方见状,急着要抢回来,可见花芷安并没有扔掉她的话筒,反而自己拿着话筒对准自己的嘴,像是要说点什么,便停下了要抢回的东西。
找到一个镜头,花芷安凶恶地盯着镜头,她面色苍白,眼眶微红,一头披散着的青丝,让她看起来像个饱受命运摧残的病美人却不愿服输,倔强地想用最后一口气去搏一搏。
“你们是在责怪我吗?”她咬着字地问大家。
面对这样的花芷安,记者们竟然又一瞬间地语塞。
花芷安冷冷一笑,自己往下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是、受、害、者,我被绑架了,我遭受到了你们永远无法理解和明白的折磨和痛苦,我是受害者,你们不去指责绑架的人你们反倒还歌颂他们,歌颂他们惩治了我这个祸害吗?我做了什么?我杀人了还是放火烧房子了,要你们这样对我?”
“我可以告诉你们,”花芷安扬起因为更瘦而显得尖细的下巴,和脆弱的脖颈,“我是流产了,但是,我未婚夫只有我一个未婚妻,他没有别的女朋友别的未婚妻更没有老婆,我没有做任何不管是法律还是道德上不被允许的事情,我认认真真拍戏,认认真真对待我的生活,我平白遭受这一切罪,还得忍受失去自己的孩子,既非常痛苦了,我不求别人能帮我什么,可你们不该站在罪犯那边来指责我这个受害者,这个社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这么冷血这么残酷?还有没有一点,可以给人的温暖,还有没有?”
她抹掉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倔强地瞪视着眼前这些记者:“我还有本事,要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你觉得你们还能跑到医院里来,那般无礼那般无耻地质问一个重病着的,还得靠轮椅还能出来的病人吗?”
最后几句话,她几乎是嘶吼出声的,完后,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话筒砸向怼着她的一个镜头——
记者们都被花芷安吼蒙了,但职业素养也让他们迅速回神,特别是在花芷安将话筒砸向他们的某个镜头后,不过他们没有机会在冲花芷安发难了,因为保镖和保安都来了,将这群偷跑进来的记者驱赶了出去。
花芷安则在他们走后,完全撑不住了般软下身,捂着胸口面色惨白,靠在椅背上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护工着急地叫她:“花小姐,花小姐你没事吧,花小姐你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回去,你忍一忍,撑住啊。”
然后推着轮椅跑得飞快,没多久就离开了草坪回到了住院部。
花芷安一直闭着眼睛昏迷的样子,一直到她回到了病房里,她才“醒”过来,向后转向护工:“怎么样?”
“放心,我看到好几个人将手机对着我们。”
“我是问我刚才演得怎么样,有没有露馅。”
护工顿了下,真诚地夸赞:“演得非常好,广大网友们一定看不出来。”
花芷安这才松了口气。
没等多久,封珏然也回来了,他看到花芷安还颇为兴奋地跟护工讲诉刚才的事情,他担忧的神色一收,走了进去。
护工跟他打了招呼后,就识趣地出去了。
封珏然蹲在花芷安跟前,摸了摸她额头,然后眉头就皱起来了:“还烧着。”
“是吗?”花芷安自己也摸了摸,笑了,“可我觉得精神很好啊,而且特别得劲。”
她还处于兴奋中,拉着封珏然的手开始说:“你不知道我刚才骂得多爽,从我看到那些新闻开始我就想骂了,可给我逮着机会了,做人啊就是不能怂,该怼就得怼。”
封珏然认真地听着,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听众,还给她倒了温水让她多喝点。
刚刚花芷安对着镜头,抢记者话筒骂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暗处看着,也听着,别看她现在表现得很兴奋的样子,她骂的时候,那悲愤痛苦的表情并不是装的,那悲呛无助又不甘的声音也不是演出来的。
但,既然花花将那当做一场对悲痛的告别,然后振作起来重新努力去生活,他没理由不支持。
“好了,”他觉得她应该说得差不多了,就打断了她,“来把药吃了吧,然后上床去睡一觉。不准反驳啊,我让你发着烧还出去弄这一通,已经很宽容了。”
花芷安嘴里哼唧着,但还是接过封珏然给她的药,倒进嘴里,再喝一大口水吞下,张开嘴巴给封珏然检查,他确认可以了后,被他扶着从轮椅起来,躺到床上。
她颇为无奈地看着他:“我觉得在你这里,我像个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