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丝力气,她站起身来,向着上官宇走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上官宇,开口指责白汐:“陛下,古往今来,哪里有女子上战场打仗的道理,而且白汐未得到陛下命令,私自要求王爷将军权给她,这成何体统,还望陛下下令严惩。”
上官宇心头冷笑不已,自己该怎么做,自己有数,一个小小的郡主竟然教训起朕来了,要不是看她还有些价值,“哼。”上官宇冷哼一声,沈瑶听出了上官宇心中的不满,她赶紧低下了头,上官宇觉得目前的火候还不够,他必须再加一把火。
上官宇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郡主有所不知,这一次可是王妃立功在先,所有的将士都感到信服,否则就算是王弟给了她指挥权,难道你认为她就能指挥得动朕的十万大军。”上官宇将朕的大军几个字咬的很重,沈瑶听在耳里,心里更是惊惧了几分,额头上的冷汗岑岑落下。
“哦。”沈瑶没有想到上官宇会是如此的回答,她诧异道:“陛下,听您这意思,难不成这一次大军的成败还有她白汐的努力不成?”“不错,没想到郡主竟然一语中的。”上官宇猛的睁开眼睛,眼中精芒一闪,回过身,直勾勾地望着沈瑶,这次他就是想给沈瑶一个,她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上官宇直接把上官墨写给他的书信拿给沈瑶看了一遍,在信中,上官墨将灵州战事的前后经过,向上官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沈瑶在看过上官墨的书信以后,也是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自己可以轻易派人将她捉来,然后任意欺凌的白汐,竟然有如此的本事,难道以前她都是在示弱,以求让上官墨讨厌自己从而远离自己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白汐心计之深,就着实有些可怕了。
即使在看过上官墨的书信以后,沈瑶的心里依旧不服气,她鼓起勇气一再劝告上官宇说:“陛下,这样荒唐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开先例,绝对不能够让白汐掌握军队,否则行军打仗岂不是成了儿戏。”
而上官宇则是背对着沈瑶,没有说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许沈瑶此时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吧。
“郡主此言差矣,其实女子上场打仗也不是不可,这样一来,更何况还有三个好处呢,其一,白汐姑娘此次在战斗中的表现有目共睹,这样做的话,既是众望所归,又可以提高将士气,其二,叛军刚刚新败,此时我们派一个女子作为统帅,定会让他们麻痹大意,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第三,可以向世人昭示,本朝用人不拘一格,只要有才,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在我朝受到重用,继而收拢天下士人之心。”
“陛下说的极对,是臣妹一时糊涂了,还望陛下见谅。”即使沈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一半,她看到上官宇冷漠的脸色,突然改了口,将头低了下去,到现在,她哪里还不明白,上官宇分明是对白汐有偏袒之意。
“郡主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需要传太医来为郡主诊治一下吗?”上官宇注意到沈瑶的神情变化,开口询问道。”谢陛下关心,妹子只是偶感风寒,想来是在这风中吹的久了些,身体有些不适,瑶儿现在想要回房歇息了。”沈瑶满是期待地看着上官宇眼睛,低声说道。
上官宇见状,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郡主就先行回房歇息吧,朕改日再来探望,这里风大了些,快进屋吧,莫要再着凉了。”“谢陛下,臣妹恭送陛下。”上官宇走上前来,想要轻轻搀扶起沈瑶,在上官宇冰冷的手握住沈瑶小手的瞬间,他在沈瑶的耳畔轻语道:“朕已经连续发出了十三道诏令,令王弟火速回京,好与朕一起欢庆大破敌军之喜。”
心底本已无井无波的沈瑶在听到上官宇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后,心里却是又起了一阵涟漪,再也掩饰不了脸上的喜悦之情,只是她感到有一些惶恐与不安,眼前的皇帝,她的陛下大哥哥,难道已经将她心中的所有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上官宇吩咐下人,将沈瑶扶回宫殿休息后,便离开了大明宫,闲来无事,随后,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
皇帝的寝宫,装饰别样华丽,似乎到处都有一种真龙之气,古藤雕琢的桌椅,暗红色式的琉璃瓦,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和庞大的龙床横亘在地面中心,在上官宇龙床正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他用白金与玉石镶嵌的框架裱了起来。画中画的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女子,看不清她的真切容貌与年龄,白衣女子,居然是用面纱遮住了自己的容貌,不过从画中人的气质来看,就算是月宫中的广寒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沈瑶虽美,却终究是比不上她呀,她迟早是属于我的。”上官宇自顾自的低语道。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皇帝寝宫中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只是,无人听到罢了。
当阳城
军营今晨有消息传来,“陛下圣旨到,上官王爷,速速启程,回到京城,面呈此次破敌之事。”前来宣读圣旨的公公恭谨地将圣旨交到了上官墨手中,上官墨向自己的亲卫使了一个颜色,让人将圣旨收了下去。那公公见状,赶紧补充道:“王爷,陛下还有口谕,托老奴务必说与王爷听。上官王爷归去之日,陛下必然携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希望王爷快快回京。”
上官墨的神色变了变,但是他很快恢复了镇定,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衣袖便吩咐道:“来人。将公公带下去,好生招待。”
“王爷,是否需要准备车驾,小的马上就去办。”早已经守候在一旁的副队长卢笛小心翼翼的问道。卢笛上一次遵从白汐的吩咐,将逮捕到的军队中的细作带回京城,交由皇帝裁决,此后,不知为什么,被皇帝留在了皇宫里,这一次,他被皇帝传令护送宣旨太监一起赶回灵州,皇帝要他迎接上官墨,早日回到京城。
“不用了。”上官墨想也不想的,立马回绝了芦笛的好意,他亲口答应过,会在这里等白汐回来,然后和她一起回京城,他不想再一次失言。“好的,属下明白了。”卢笛从上官墨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善,很知趣的退了下去。
卢笛走远以后,李寻走了上来,看了看卢笛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上官墨,不由得轻笑一声,“好哇,终于又看到了他的人影,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了,他这风流性子,不知道有没有改掉。”
李寻的话音刚落,上官墨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李寻赶忙出言安慰道,“王爷,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不必介怀,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这个习惯也是人之常情,王爷不必动怒。”嘴上如此说着,可李寻还是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意。
“你说的很是在理,我也没有什么可懊恼的。”上官墨随之淡淡一笑,没有接李寻的话,而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远方的天空。
李寻看着脸上毫不在意模样的上官墨,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慢慢地开口道:“王爷,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李寻一个人打着哈哈,也拿起自己的酒杯,然后与上官墨的酒杯碰了一下,还未等上官墨开口说话,他便独自一人,把酒喝光了。
“林诚身为王爷亲卫队的队长,却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守卫在王妃身边,这实在有些………”李寻没有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明白人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上官墨没有开口接话,李寻不由觉得多了一些尴尬,却又不得不开口。“李将军,多虑了,林诚既是我亲卫队队长,他日夜守护王妃,也是理所应当的。”
“哈哈哈,王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实话?你分明就是在吃味。”李寻颇有兴致的看着上官墨,嘴角不住的发出嗤笑声。我何时吃味?哪里吃味?上官墨的表情颇为精彩,感受着李寻奇异的目光,顿时觉得尴尬不已,他弱弱地开口反驳道。
“王妃此次前去破敌,原先王爷也是准备让林诚前去护卫王妃安全的,而这次卢笛却突然赶回来了,王爷当即下令芦笛快马加鞭前去追赶他们,让林诚回来复命,若论武功智谋,林诚恐怕还是要强上一些,王爷却偏偏做出了如此不合理的安排,这还不是吃味?”李寻若有所思地看了上官墨一眼,期待着他的狡辩。
“嗯,是吗?”上官墨竟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他也不知是何原因,每一次他无意中看到林诚望向白汐的那种眼神,他的心中就很不痛快,若是让林诚护卫白汐一同前去的话,恐怕他的心会更加的不安吧。
上官墨被自己反驳得哑口无言,李寻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再愿意继续深究这个话题,毕竟这是上官墨的家事,也不方便多言,作为兄弟,点到为止即可。
“话又说回来,王爷停留在这里,等待王妃,不肯听从皇上的号召,是公然的违抗皇命啊,皇上会不会借此向王爷发难?”
上官墨听到李寻岔开话题,心中着实的松了一口气,对李寻充满了感激,刚才他可是捏了一把汗,生怕李寻继续追问下去,到时候自己真的恐怕是原地自燃了吧。
他定了定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开口道:“无妨,我与皇兄的感情甚好,这点小事他是不会为难的我,况且我在信中早已向皇兄,解释了一切,相信他会理解我的,将军,不需要为我担心。”
李寻思索了一番,叹了一口气,“王爷与陛下之间,手足情深,这一点,朝野上下自然都是知道的,现在想来,皇上为了王爷的终身大事而整日烦忧,这次陛下做主,为王爷赐婚,的确是用心良苦啊。”
二人接着又畅谈了好久,现在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自然要一叙这三年未见的兄弟之情。深夜,宾主尽欢,李寻才从上官墨的营帐离去。
在另一边,此时此刻,整个叛军队伍已经是一盘散沙,再也组织不起有力的进攻,白汐以三条出神入化的计谋,将剩余的叛军势力,一网打尽,有个别的逃出生天,也再也成不了气候。青山一带的百姓,无不对这神仙一般的女子,感到由衷的敬佩与赞叹。
当护送白汐的车队经过青山的街道时,街道两旁围满了围观的百姓,都想一睹白汐的真面容,只不过白汐用素纱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以免不必要的麻烦,白汐一再的催促,马车不停的往前行进,她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去,与上官墨团聚。
当一干人马行进到青州地带的最后一个关卡时,引头的芦笛下马,牵着马在前面开道,过了这个山头,离上官墨驻扎的大营,也就不远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晌午时刻,他们就可以赶回大营了。
这个时候,从远处走来一个人,牵着马,拿着剑,缓缓地向着白汐的马车走来,当走到马车旁的时候,那个男子停下了脚步,口中瓶唤道:“汐儿。”
芦笛不由得绷紧了神经,全身心戒备,他从那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这是何人?为何而来?卢笛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捏住剑柄,准备发起进攻的时候,马车上的车帘突然拉开了,杉儿走了出来,“将军勿扰,王妃请这位公子,车里谈话。”
“ 知道了。”,卢笛把自己刚刚拔出剑鞘的剑又收了回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马车里可是上官王爷未来的王妃,地位之显赫,不是一般人能够触及的。而眼前这个穿着平凡的男子,竟然随意的呼唤,王妃的名讳。不过碍于白汐的面子,卢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浓,那个男子上了马车,车帘就被杉儿放下了。
看不清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很偶尔的,微微能听到马车中传来的阵阵私语声。过了一会,那男子又从马车中出来了,只是脸上带着无比的失落以及无奈。杉儿出来一挥手,示意车队继续向前行进。
芦笛在不解中,带领卫队继续向前推进,只是他不时的回头瞧着那个男子,而男子此时脸上更是一副绝望,惋惜的神情,似乎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什么东西。
车轮滚滚,马车缓缓的向前走着,田丰看着白汐的马车,缓缓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知道,这一再见便是永别,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白汐了,想起白汐与自己约定,战上三场,如果他赢了,白汐就跟自己走,可是,到最后,自己却输得一败涂地,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想起航航在马车里,白汐对自己说的那一声尊重,再看看,已经望不到的白汐车队的身影,泪水不自觉的从田丰的眼里滴落下来,滚烫的泪珠,无助的滑落到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