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姐,您醒了?”
南程月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大上午的时光了,她还懒洋洋的收拾了一番才出门。
因为一会儿要去傅家,她特意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昂贵裙子,依旧是和战靳枭配套的深紫色,总是高高扎起的头发也放了下来,从中编了几个细细的小辫子。
这个发型,还是她前两天在柯缘缘那恶补的,也是为了今天,柯缘缘评价说还不错,她弄起来挺像个淑女的,当然,不说话不动作的话。
南程月心情不太好,懒洋洋的看了眼守在她门口门神似的的阿威,懒洋洋的“嗯”了声,又拿着房卡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阿威发现她的意图,立刻上前说:“月小姐,枭少已经出门了,让月小姐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
南程月顿了顿,小脸又黑了一层,她正生他的气呢,已经等到现在了,不但还没一句解释,他还丢下她一个人出门了?呵呵!
她气得爆炸,快步又往另一个方向走,阿威又说:“慕少也跟枭少一起出门了。”
南程月:“……”
好吧,她除了回房还能做什么?这里她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又是招黑体质,走哪都容易惹事,她已经不敢再意义用事,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她的缩头乌龟吧。
她郁闷的回去房间,可正在这时,有人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快步而来,急声问:“月小姐,你好,请问傅总在吗?我家秦夫人昨天夜里,有没有来这里找过傅总呢?”
来人是丽莎,秦湛的秘书,南程月错愕的看着跑得满头汗的丽莎,不解的问:“你家秦夫人,昨天夜里来找我家老公?”
她刻意加重了“昨天夜里”几个字,丽莎却似乎没听出异样,喘着粗气肯定的点头说:“是的。”
南程月:“……”
她小脸更黑了,看在对方是湛哥哥的人份上,她才忍着没有爆粗,扯扯嘴角,问身旁的阿威,“秦夫人昨晚有来过吗?”
她再度加重“昨晚”两个字,阿威战战兢兢的摇头,然后警惕的挡到南程月面前,对南程月说:“月小姐,请您回房休息。”
南程月也不想跟秦湛的人多说什么,免得惹起不必要的误会,点点头,可还没行动,丽莎又急匆匆的开口。
“月小姐,我就说几句话,劳烦您告诉傅总一声,昨天晚上你们离开之后,我家夫人就说有事要出门,出去了就没回来,手机打不通,保镖也联系不上,傅家和秦总都在忙着找,傅总是看着我家夫人长大的,感情深厚,上一次我家夫人出事,傅总还因为没能及时……”
“丽莎!你话太多了!”阿威忽然出言制止,凶神恶煞。
丽莎哆嗦了一下,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对南程月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又急匆匆的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走了。
南程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丽莎离开的方向,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闷得慌,丽莎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却很庞大。
战靳枭是看着傅依然长大的?他们感情深厚?有多深,多厚?傅依然昨晚在他们离开之后,就有事出门?然后就失踪了?她一醒过来,阿威就说战靳枭不在,那么战靳枭是去哪里了?还有上次傅依然出事,战靳枭又怎么了?
她深吸了口气,定定的看向阿威,问:“阿威,枭哥哥到底去哪里了?你要当我是朋友,就说实话!”
阿威:“……”
朋友?战夫人朋友的这个头衔太大,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恭敬的说:“枭少和慕少,是接到傅先生的电话,去寻找依然小姐了。”
南程月皱眉,“真失踪了?这样的千金大小姐也会失踪?什么人那么大胆子,敢动傅先生的千金?傅千金是枭哥哥的妹妹,失踪了去找很正常嘛,瞒我做什么!”
她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阵,原地转了一阵,一拳头拍在自己手掌心,决定道:“阿威,咱们也去找,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阿威嘴角抽抽,“月小姐,枭少让您留在房间等着,X国不比我们那边安全,您出去只会给枭少添乱。”
南程月:“……”说得好像她是个麻烦似的?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做一个乖宝宝了好吗?
她气呼呼的瞪了阿威一眼,却也没再坚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给柯缘缘发信息,告诉了她这边的恐怖事件,又给蔺超打了个电话。
蔺超昨夜醉酒,今天接电话的时候嗓子还是哑的,“月月,你终于想起我了,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我来,你这小没良心的,有了丈夫就不要好哥儿们了。”
南程月本来昨晚听秦雨萌说那些胡话,心里就有些阴影,现在听蔺超说好哥儿们,这才笑起来,“怎么会,男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啊!昨晚你跟秦雨萌在一起吧?呵呵,超超,你跟雨萌现在睡一起的吧?”
蔺超:“……没有,你别挂,我拍张照发给你看,真的没有,绝对没有。”
南程月听着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无语的说:“不用了,我还有事不跟你多说了,我……”
“叮”的一声,她说着手机就传来微信提示音,图片发过来了,好几张,床上的,浴室的,客厅的,完全是一个单身男人的独居酒店房间。
南程月无语的扯扯嘴角,看着蔺超最后发那一张美男顶着鸟窝头睡眼惺忪的对她笑的照片,嘴角也不由勾起,给蔺超发语音。
“这张黑照我要爆出去,你一定掉粉几千万,信不信?我说真的,你考虑考虑雨萌,她很不错。”
是真的不错,不但长得不错,家世也不错,当然,秦雨萌故意隐瞒了那么久的家世,她不能直白告诉蔺超,拆穿了秦雨萌啊。
蔺超沉默了快两分钟,才回了她一条信息,短短四个子:“宁缺毋滥。”
南程月:“……”
那边柯缘缘倒是积极得很,不住的问她这边发生了什么,进展怎么样,还说什么好刺激,又叮嘱南程月关好门窗小心安全。
南程月心里暖暖的,聊得正起劲忽然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诧异的拧开门,阿威就严肃的对她说:“月小姐,枭少已经回来了,在傅家,我现在送您过去。”
南程月“哦”了一声,疑惑的问:“秦夫人找到了吗?”
阿威点了点头,安慰说:“月小姐放心,依然小姐没事。”
南程月又“哦”了一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爽的皱起眉,为什么她问的是秦夫人,阿威却答依然小姐?就像他们到现在还是叫她月小姐一样的,让她很不爽。
……
傅家,南程月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光了,傅家的寿宴因为傅依然昨夜的失踪,也改为了家宴,并没有再大肆操办。
南程月带着阿威,在傅家管家的带领着,九弯十八拐的穿梭在花团锦簇的廊桥,远远的就听到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哭声。
“爸爸,妈妈真的不会死掉吗?好多血,妈妈身上好多血,呜呜呜呜……”
“珠珠不哭,不怕,那不是妈妈的血,那是坏人的血,你颛叔叔去得及时,妈妈不会有事的。”秦湛哄着。
可傅明珠又问:“为什么是颛叔叔守着妈妈,颛叔叔好可怕,满身都是血,还凶珠珠,呜呜,珠珠害怕,珠珠要妈妈,珠珠不要妈妈死,呜呜呜……”
秦湛又哄珠珠,“那是因为,颛叔叔担心妈妈啊,颛叔叔看到珠珠,会想到他心里的痛处,他自责,自责当初没能救你妈妈,才有了你。”
远处的南程月:“……”
原来,是这样吗?得到解释的南程月,心里没有释然,却更加沉重了,原来枭哥哥对傅明珠的别扭,是因为自责?只是自责吗?
“月小姐。”阿威在身后叫了她一声,颇有担忧,他自然也听到秦湛和傅明珠的对话了。
南程月恍惚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笑,继续跟着管家往前走,这次终于让她见到了传说里的首富,傅延之。
傅延之和傅夫人四十岁才有了傅依然,所以傅延之已经六十好几,鬓边都有了白发,不过银灰色西装的他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依旧英俊,高贵,还有几分儒雅。
不过,傅延之脸色不太好,坐在独立沙发上阴沉沉的,跟笔记本电脑那边视频对话,听到管家的回禀声抬起头来,阴沉的目光落到南程月身上。
南程月一个激灵,立刻低垂下脑袋,礼貌的喊:“傅先生,您好,我是南程月,战……傅颛的……”
“没事,傅颛即是战靳枭,不用拘束。”傅延之摆摆手,再盯着南程月低垂的脑袋看了几秒,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关掉笔记本电脑之后,还朝南程月露出一个笑容来。
“靳枭是我养子,你也算是我儿媳妇,南程月,小月,人如其名,好,去,把夫人准备的礼物拿来。”傅延之吩咐一旁的女佣。
被夸赞了一通的南程月,小小的松了口气,觉得今天的淑女伪装很成功,也值得,傅先生也不像南想象里的严厉,反而很随和,还让女佣给她端来一大盒的见面礼。
南程月被手里的重量惊到了,不由瀑布汗,立刻将自己昨天夜里和今天上午加工赶制的礼物,也从随身包包里取出来,双手呈给傅延之。
她在唐远那就打听到了,傅夫人很喜欢古风和书画,南程月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对于画面却天赋异禀,从小就喜欢画着玩,虽然算不得多出色,却也不算太差。
她脸色有些红,本来是不太好意思拿出来献丑的,但傅延之给了她这么“重”的礼物,她不回礼有点不像话。
傅延之诧异的看着她小手握着的一卷画纸,接过来正要展开,忽然有人急匆匆进来,对傅延之道:“傅先生,顾夫人派人送贺礼来了!”
傅延之面色猛的一变,手指将南程月那卷画纸都给捏皱了,随后随手一搁,快步带着那个人就匆匆出去了。
南程月纠结的看着那卷变形的画纸,忍住想要将它拿回来的欲望,叹了口气,问向带他们进来的管家,“麻烦你,能不能带我去见我先生?”
管家点头,再度带着南程月在建筑复杂的傅家里穿来穿去,在一座小楼面前停下,恭敬的弯腰说:“这是小姐的住处,少爷就在里面,少夫人请。”
这管家,算是唯一叫她少夫人的了,南程月嘴角抽抽,想笑,却笑不出来,转头往小楼快步走进去,脚底生风了一般的匆匆。
可还没走上台阶,就撞进一个宽阔而沾染血腥味的男人胸膛,她鼻子都撞酸了,抬头,就见到面色铁青凤眸也猩红的战靳枭。
南程月从来没见到过战靳枭这种表情,还有他身上染了鲜血的衬衣,跟她身上搭配成情侣装的衬衣,已经由紫色变成了暗红。
她退开一步,定定的抬着头看他,正要张嘴说什么,他却已经越过她快步走下去,却不忘吩咐阿威:“保护好月小姐。”
南程月:“……战靳枭!”
她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可战靳枭并没有为她停留,倒是又从小楼里出来的慕倾风,背着一个医疗箱抱着双臂朝南程月笑。
“哟哟,好像气得不轻啊,小嫂子?”慕倾风眨眼。
南程月没好气的瞪他,“我生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凭什么要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傲娇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反正战靳枭也不在这里了,她也没必要继续留下去,而且,战靳枭不理她,她还不稀罕呢!
她这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串的生气,还说自己没生气,慕倾风好笑的揉了揉鼻子,又靠着门叹了口气,“孽缘啊孽缘,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南程月二话不说,直接在网上定了机票,今天傍晚的飞机,也是今天的最后一班飞机,她现在就出去打车直接到机场,刚好来得及。
阿威还抱着她的见面礼跟在她身后,也清楚她在做些什么,当即就要给战靳枭发信息禀报,南程月也没有制止他,可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南程月难得画了个淡妆的唇,勾起嘲讽的冷笑,更快的往外走,直到到了大门口,见到门外站了不少的人,停了不少的车。
不止傅延之在,战靳枭在,秦湛也在,战靳枭正将一个人踩在地上狠狠的碾压,双目更是戾气深深的红,像是要滴血一般,野兽一般。
南程月看得心惊肉跳,攥紧了身侧的小拳头,一声不吭的在趁着混乱从中默默走开,忽然被人挡在了前面。
南程月愕然的看着面前的秦湛,眸中难掩失望,想着战靳枭在那边跟疯子一样揍人,而眼前这位,却还笑得如沐春风,到底昨晚失踪的是秦湛的妻子,还是战靳枭……
南程月心肌梗塞一般的憋闷,话也不想说的又要从秦湛身边走过,秦湛并没挽留,只是淡笑着说:“月儿,王子和公主的约定,我一直都记得,你呢?”
南程月:“……我不认为你记得,你一早就结婚了,不是吗?”
她回过头,冷淡的看向秦湛,要不是那什么狗屁的约定,她一直深深的记在心里,又怎么会把战靳枭当做跟她有约的湛哥哥?要是湛哥哥记得,又怎么会这么久不去找她?一点音讯也没有?甚至早已成婚?
错过就是错过,她不怨湛哥哥不守承诺,毕竟那只是她年幼无知的懵懂情怀,那时候的情也并非是爱情,而她后来相信了爱情,以为嫁给了爱情,却也并未带给她爱情。
南程月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不等秦湛说出什么又要走,这次秦湛拉住了她,失去了笑容,压低声音在她耳畔悄声说:“我说过,王子和公主,可我还不是王子……”
“我也从不是公主!”南程月打断他,挣脱他的手,定定的盯向他,“秦总,我知道你跟战靳枭有仇,但不管你们什么仇,能不能不要利用我?我不会帮战靳枭对付你,也不可能帮你对付战靳枭!”
她说完,几乎是跑着离开的,眼角酸涩得厉害,心里也憋屈得厉害,利用利用,男人满脑子都是利用,她再也不要相信什么狗屁爱情了!
南程月一路跑到公路上拦了出租车,也没拒绝跟着挤上车的阿威,只是淡淡说:“我只买了一张机票。”
阿威坐在前面,看了眼后视镜里她通红的眼角,默默的再给战靳枭发信息,临近机场下车的时候,才将手里的见面礼给南程月。
南程月皱眉,不接,淡淡说:“给战靳枭吧,这是傅先生给他太太的,我还配不上。”
她从包里翻出浅紫色的墨镜戴上,遮住她红得不正常的眼睛,快步走进机场,阿威看了看手里还没丝毫动静的手机,急得快步跟上,可很快就被安检拦下了。
南程月很少顺利的上了飞机,来时是豪华的私人飞机,回去是拥挤的经济舱,她看着窗外被灯火燃亮的夜空,心里却凉拨凉拨的,空荡荡的。
乘务人员提醒着飞机即将起飞,可是还没说完,又改成了气候原因延迟起飞,弄得一飞机的人都在用各国语言抱怨着。
南程月烦躁的靠着椅背闭上眼,揉着吵得疼痛的太阳穴想休息一下,揉着揉着就昏昏欲睡,昨晚她为了画那幅画可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好困……
“南程月!”
忽然,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熟悉的低沉嗓音,迷迷糊糊的却睁不开眼,感觉自己还被熟悉的公主抱,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气息,夹杂着血腥味,还有淡淡的茉莉花味道……
她猛地一个激灵,大睁开沉重的眼皮,对上头顶男人冷峻深刻的脸,他深紫色的衬衣领口上却还残留着暗红的色彩,只在外面披了件黑色西装遮掩。
南程月之前下意识搂在他脖颈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急忙收回去,挣扎,“放开我!放我下去!抱我做什么,我有手有脚!”
她已经发现,整个飞机的客人都被清空了,只有她一个人,和抱着她的这个男人,飞机还没起飞,还停在远处,这就是延迟起飞的原因么?
她墨镜下的眼睛又红了一层,继续挣扎,“战靳枭你够了!我说我要下去!我要回国!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就算你是我合法丈夫,你也没权利!我不会帮你对付秦湛!你死心吧你!”
她将对秦湛说的那番话,又照搬说给了战靳枭,已经从阿威那里知道她对秦湛说了什么的战靳枭,本就铁青的脸色更黑了。
“你认为就凭你?你在秦湛心里的地位有多大?我利用你?”战靳枭语气不屑又阴冷,抱紧她下去飞机。
南程月在被凶得微愣之后,心里的嘲讽越发扩大,自嘲的笑:“是啊,我没有利用价值,那你留着我,假装喜欢我的样子,是想让秦湛用我,来对付你,是这样吧?不然,秦湛怎么会跟我说那些?呵呵。”
她又不傻,经历了这么多阴谋诡计,怎么也能猜出点七七八八来,只要她不再被盲目的爱情冲昏了头,只要不相信爱情,一切都变得清晰,肮脏,龌蹉!
她的嫌弃,和大胆直白,让战靳枭眼中也有了怒意,将她放下来,狠狠掐起她的下巴,“我在你眼里就只剩下利用两个字了?是不是?”
南程月下巴很疼,眼睛很红,却笑得更灿烂,“不然呢?你说你是喜欢我啊,深爱着我啊,最爱我啊,比爱你的依然妹妹还爱我,你说啊,或许你说,我就又傻傻的相信了呢?
南程月的嘲讽,是嘲讽他,更多的却是自嘲,她是傻,才会相信他,一再的被利用,却又一再的相信,都怪她该死的喜欢上了他!
柯缘缘说得对,人生里,谁又没有经历过一两个渣男,一两段不堪回首的错误感情呢?这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她直白的指着他的心口,一字一句的说:“你这里面装的什么你自己最清楚,我不需要你腾出一席之地给我,我要的是整座城堡,给不起,就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