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艺昕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的天，这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戚寒冷哼一声，“为什么不会？”
“天啊！你这也太万能了吧！”安艺昕是真的完全被惊呆了，四处看着，“戚寒，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当然有，比如，求婚，就不是很会。”
安艺昕本来该很羞涩的，可是真的没忍住，给笑出声来了。
“这也是你给秋天准备的吧？”
笑过之后又觉得有点尴尬，安艺昕赶紧试图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谁知道话一出口，戚寒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不是生气，而是悲伤。
尽管他什么度没说，安艺昕却是可以明确地感觉到，戚寒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真的就是悲伤。
平时谈论到秋天，他也不会这样。特别是现在，秋天除了不说话，很少有什么表情，看起来跟别的孩子差异并不大，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孩子。
所有人都知道，秋天的情况是越来越好的。
那么，戚寒的难过是为了什么？
见安艺昕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戚寒心里突如其来的难过渐渐淡去，坐在地上对她说，“过来，从这里看出去。”
安艺昕不解地坐在他身旁，从窗户里看出去，发现外面的星空格外美。
在这里，夜晚就是漆黑的，而不是像城市的夜空，被各色灯光拉扯成昏黄的样子。
天幕中的星星一眨一眨地闪烁着，格外美丽。
“修建这个房子的时候，秋天还没有出生。换句话说，我还根本不知道，他会出生。”
戚寒的语气很平常，但是安艺昕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声音里是带着一点迷茫和伤感的。
“我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准备这个惊喜，因为秋天的妈妈，在很小的时候，跟我说过，想要一个童话世界里那样的树屋。”
戚寒顿了顿，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那时候她还很小，瘦瘦的，皮肤也黄黄的，一点儿都不好看。”
“她到我们家的时候，也就只有四五岁，什么都不懂，只会哭，看人的眼神儿都是怯怯的。”
安艺昕便问：“那……你那个时候有多大？”
“也就七八岁吧。”戚寒摇着头说：“她见人就躲，唯独不躲着我，还老是喜欢偷偷跟着我。”
“她……是你家里的什么人？”
安艺昕早就听戚寒提起过，秋天根本不是他的私生子。所以他现在提起这个女人，身份就让安艺昕有点好奇了。
“她，是我的妹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戚寒的语气依旧很淡，“更可笑的是，她的母亲，本来就是个欢场女人。”
这个答案令安艺昕有几分意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时候，我爸爸突然领了她回家，我母亲也是出身世家的千金小姐，对于男人在生意场上的寻欢作乐，早就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像这样，私生子都长到这么大，还领回家，就属于不可以容忍的了。”
戚寒的声音很平缓，“那段时间，他们天天在家里吵架。我那个时候已经懂事，知道原本相敬如宾的父母，突然闹得像仇人一样，根源都在她身上。”
“更何况，每天都有人在我耳边说，她生母身份卑贱，本来是一家夜总会里的头牌，因为不听话，执意要她出生，偷偷跑到外地躲了很久。后来，又没有别的生计，只能重操旧业。可惜，生育过的身材早就变形，加上那两年颠沛流离，整个人都变得丑了，所以，接待的男人，也从非富即贵变成三教九流。而她，从出生就生活那种环境下。直到后来她母亲得了绝症，走投无路了，才把孩子带来给我父亲。”
戚寒轻笑一声，“大家都说，三岁看大，瞧着她那双眼睛，就知道长大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可是我当时只想着，她的眼睛很漂亮啊，又黑又亮，只是总是不敢正眼瞧人，和我平时见到那些，像小孔雀一样骄傲的小千金们不同。”
“所以，你私底下，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那时候，我父母都很忙，偌大的家里，就我一个人和佣人。我见到管家的时候，都远比见到父母的时候多很多。”
戚寒叹息了一声说：“她来了之后，他们闹了一阵子，也就消停了，后来听说，是我父亲把名下很多私产转移给了我母亲，并且承诺，不会给这个私生女任何产业，就只负责养大她到十八岁。”
戚寒淡然地说：“那时候，我的心理也很复杂，一方面觉得，这个小丫头，跟我应该是对立的，因为我母亲和她母亲就是对立的。可是有时候又忍不住想，她还那么小，比我都小，我都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她又能明白多少呢？”
安艺昕也忍不住叹息道：“是啊，那时候，你们都还是小孩子。大人们的过错，恩怨纠葛，却要你们来承受。”、
“她虽然留在了我们家，却过得并不好。我母亲并没有故意苛待她，相反，有一次看到我跟她偷偷分享玩具，还直接跟我说以后要给儿就正大光明的给。”
“那……你妈妈，心地还是很好的。”
虽然明知道不是孩子的错，可是一个丈夫出轨的证据活生生地每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这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开始我也单纯地这么认为，只是到后来，有次我无意间听到我母亲在跟好友聊天，谈到她。”
戚寒顿了顿说：“我母亲说，就当家里多了只猫猫狗狗，跟我也是个玩伴儿，养着就是了。”
安艺昕叹息了一声。
戚寒接着说：“那时候，我只是本能地想，她不是猫猫狗狗，是跟我一样的人。但是我还不能明白，这种从骨子里的轻视，会给那么小的一个姑娘，带来什么样刻骨铭心的伤害。”
安艺昕点点头，“可是，你母亲……也有她自己的苦楚……”
“是啊。”戚寒讥讽地笑了一声，“最可笑的是，每一个无辜的人，都在这件事里备受煎熬。有一个人，却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