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嫣儿脸上的确没有出现什么不自在的表情,她轻轻的连了敛眉目,半响后,竟是缓缓的站了起来,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声音温和但却坚定:“容我收拾一下。”
珠青眼底闪过一抹欣喜,自然是欢欢喜喜的看着她进了屋子里,又恭恭敬敬的等在了门口。
嫣儿进屋子之前把放在桌上的小盅收进了自己的袖口,进了屋子后又小心翼翼的取出‘雪竹’也一并装了起来,紧接着在镜子前端详了一番自己的容颜,半响后,竟是细细的描了一下眉毛,又细细的上了一点脂粉,她知道她要离开了,此去一别,便是永不再见,最后一天,她当是要以最美的容颜出现在这座充满了各种各样情绪和爱恨情仇的别院里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淡淡的笑了一笑,继而又从一旁拿过一番白纱,拢在了自己的脸上,遮盖住了那一番耀眼的容颜,只是剩下来的一双眼睛却更为明亮。
等她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珠青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这位嫣儿姑娘委实便是以为大美人,原先脸色苍白着又总低头还叫人看不太真切,但如今虽然盖了一层薄纱,但流露在外的那一双眼睛,当真能勾魂夺魄,看起来叫人过目不忘,怪不得王爷的一颗心都牢牢的牵在这位小姐身上。
珠青在心里暗暗摇头,心想嫣儿姑娘还未进门,那位王妃娘娘便争不过了,等明日嫣儿姑娘过了门,林风眠还不得气死?
想了这么想,但珠青面上说的都是好听话,抬手便想把嫣儿迎到外面去,在路过一侧的梨树时,嫣儿突然止住了脚步,轻声开了口:“着人好好把这棵树照顾着,不日我还要回来的。”
珠青立时便笑了,有些无奈的道:“小姐,等您明日嫁进了王府了,那便是侧妃了,哪有还住在别院的道理?”
嫣儿神情一怔,半响后才低低的开了口:“住在王府里吗?”她眼底隐隐的闪过一抹失落和无助,封念谨啊封念谨,你明明知道我恨透了你那个王府,明明知道我不喜和害怕你哪位王妃,你却还要我正面去对上,你究竟是爱我还是恨我?
她轻轻的阖上了眼眸,半响后重新睁开时,眼底的一抹压抑的落寞,继而便是摇了摇头,不再说一句话,转身直接出了别院的门,只是在登上轿辇之前,又是转头看了一眼这座别院,眼底竟是隐隐的有着一抹不舍。
不管怎么说,这座别院都让她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年华,自己的满腔爱意,她在这里爱上的封念谨,也在这里为那个男人怀上一个孩子。
想到孩子,嫣儿的眼底总算是有了一抹动容,最后看了一眼那颗梨树后便直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轿辇上稳稳当当的坐好,只是右手却搭在了自己的腹部,小心翼翼的护着里面的孩子。
珠青笑眯了一双眼,觉得这份差事也不是很难,原本还以为这位嫣儿小姐会闹上一阵子呢,不曾想竟是这般的顺利,等明日喜事办完了,可要好好的和王爷讨一讨赏钱。
轿辇一路往礼部尚书府里而去,从后门进入后便又被抬着进了一处小院,哪里早就守了一大帮人,看到嫣儿的时候如饿狼扑食一般尽数涌了上来。
嫣儿被这阵势吓白了一张脸,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后才勉强稳定住自己的心神,伸手拢了拢袖摆,继而便皱着眉头对珠青道:“我累了先歇一会儿。”话音一落,人已经闪身进了不远处的卧房,房门还被她关得紧紧的。
周围的人瞬间静了下来,珠青恶狠狠的瞪了周遭的人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瞧你们这幅模样,要是把侧妃娘娘给吓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一片静谧无声,大家都不敢再开口说话,虽然这些人都是好心恭喜和刻意讨好,但没有想到屋子里那位性格这般的软,阵势一大便被吓住了,当下自然都有些面面相觑。
珠青吼了一阵后也觉得这是大好的日子不能这般怒气肆意,因而便也忍了下来,挥手示意其余人都下去准备和休息一下,她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凌晨便要开始忙碌起来,这会儿应当要养足了精神才行。
等所有人都退下去了,她便在门口低低的道:“嫣儿小姐,您无事便先睡一觉吧,解一解乏,今夜凌晨您便得起身准备了,还是……”
话音还未落,门便被打开了,周围一切安静下来,嫣儿才仿佛松了一口气,柔着声音对着门口的珠青道:“嫁衣呢?给我拿过来吧。”
果然是待出嫁的女子,连嫁衣也要时时刻刻的守着才成,珠青脸上闪过一抹笑意,应了一声后便去给她拿嫁衣了,等那一席用金丝线锈着繁花的红嫁衣送到嫣儿跟前的时候,她身体微微一颤,好半响回不过神来,等到珠青换了两声后,她才道:“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着便可以了。”
珠青应了一声,在下去之前还好心的帮她把床给铺好,以便她能够先休息一阵,但嫣儿却显然没有那个心情,她伸手在嫁衣上面缓缓的抚过,半响后,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转眼间却又开始担忧起来,林归晚他们也不知道何时才会过来,还有那个礼部尚书家的小女儿,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扮做自己能扮成功吗?
天色越来越暗,嫣儿一直坐在桌边没有动弹,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着急,外头一片幽暗漆黑,距离下人起来忙活,距离她开始装扮,已经剩下不到两个时辰了,怎的该来的人还不来?
正当她这般想着的时候,窗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响,紧接着便是林归晚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嫣儿,我们来找你了。”
嫣儿脸上闪过一抹欣喜,连忙站了起来,却又不敢太大声,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总算是看清了站在窗口处的四个人,林归晚,封喻川,司葵和另外一个女子,应当便是礼部尚书的小女儿余音然。
余音然第一眼便看到了放在不远处的那身嫁衣,虽然是夜晚,但在月光的照射下,上面用金线勾勒出来的形状却莫名的美艳非凡,她眼底不由得一亮,眼神闪过一抹坚韧,迈步走了过去后轻声问道:“这便是封念谨送过来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