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从正院里出来,便没有直接回揽月轩,而是去了书房,武秀宁顺利生下龙凤胎的事,他必须上折子,至于乌拉那拉氏,他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她,就先冷在一边。
胤禛暗沉的双眼好似一团墨色,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周身缭绕的气息让守在门口的苏培盛连呼服都是小心翼翼的。
等到折子写好,胤禛原本翻涌的情绪慢慢地也平静下来,权衡利弊之后,他发现自己暂时还真没有处置乌拉那拉氏的法子,毕竟皇室没有休妻之说,女眷犯事通常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暴毙。
皇室的名声重于一切,不然为何闹出那么多的事情,他们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惩处而是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乌拉那拉氏的名声太响了,在皇室一干女眷眼里,即便有损伤,却也无人大雅,至于府里的事情,一般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都不叫事,特别是武秀宁妾侍的身份很容易引发那些老福晋们的情绪,毕竟没有正室喜欢得宠的妾侍,就算胤禛再没概念,他也清楚与其帮着武秀宁在宗室女眷里找认同感,还不如想办法将乌拉那拉氏给打压下去,省得一再纵容养大了她的胆子,让她做出更加离谱的事情来。
守在门边的苏培盛见主子爷一直不吭声,就明白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过去了,如今武主子还未醒,任凭福晋有天大的理由,都是逃不掉的。
后院的众人得知胤禛回来,本是想借机上前讨好他的,谁曾想乌拉那拉氏这不管不顾的举动彻底惹怒了胤禛,一时间后院众人都十分庆幸自己早早地派人盯着揽月轩的动静,不然真要不管不顾地撞上去,指不定就是成了炮灰。
不过后续如何,她们暂时不知道,只知道武秀宁顺利产下一对龙凤胎,一时间后院众人酸的酸,醋的醋,心情各异。
李氏如今的心情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真要说出个词,那应该是哭笑不得。
对,就是哭笑不得!她哭武秀宁生了龙凤胎,假以十日可能成为府里另一个侧福晋;她笑乌拉那拉氏越来越沉不住气,竟在这个时候下手,还是亲自下手,她怕是被逼疯了。
其实,得知武秀宁有孕后,李氏暗地里虽然没有动手,却煽动其他人动手,本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想武秀宁比她还精,居然直接瞒到了生产,而且看爷的态度,应该是事先就知晓的,不然凭什么这么快赶回来。
一想到胤禛如此在意武秀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李氏就算再通透也忍不住酸了,若不是有乌拉那拉氏这个前车之鉴在,她现在怕是也要忍不住对武秀宁出手了。
“玉燕。”李氏皱着眉唤了一声,等人过来,便吩咐道:“让人盯着正院那边,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记住,是一切动静,包括爷。”
她要知道爷对乌拉那拉氏的态度,若是可以,她也想趁机争上一把,不说将管家权捞到自己手上,能分上一点甜头,那也是好的。
“主子放心,奴婢一定让人盯紧了。”玉燕自然知道府里刚才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正院那边吃了个大亏。
好像是见惯了主子爷大事化小的举动,突然见主子爷较真,她们心里有些没底,不清楚主子爷这举动到底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追究到底。
李氏也没打算解释,其实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胤禛是不是要追究到底,虽然武秀宁得宠,可有一对龙凤胎加成的话,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不过就李氏本人而言,她到底是希望乌拉那拉氏倒霉,毕竟相较于武秀宁,她在乌拉那拉氏手上吃的苦头多太多了。
“那就好,这一次能不能借着武氏的手捞到好处,就看咱们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宫里康熙见着胤禛上的折子,也是一声叫好,这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皇室也好,宗亲也罢,都少有喜事,眼下突然冒出一件可以称之为祥瑞的事情,纵使是康熙,也觉得十分地高兴。
这不,康熙大笔一挥,便给龙凤胎中的小阿哥取名为弘旻,然后大批的赏赐随着圣旨一起送进了四贝勒府。后宫上至皇太后,下至娘娘们,得到消息,也纷纷随康熙的意给武秀宁送了赏。
一时之间,一向低调的四贝勒府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而武秀宁以及龙凤胎也成了旁人关注的焦点,若不是时机不对,这些人怕是都想直接上门了,好在距离洗三也就两天的时间。
胤禛对于康熙的安排并没有觉得太过讶意,虽然心中觉得盛宠太过,可到底是皇室第一对龙凤胎,会看重一些也在情理之中,至于那些兄弟,暗地里多防着些便是。
他其实并不担心老八他们,相反地他更担心太子,如今的太子犹如疯狗一般,但凡觉得受到威胁,就是一通乱咬,敌我不分,只看自己心情。虽说他有异心,可尚未做出不利于太子的事,就已经遭到太子屡次打压,现在他得了龙凤胎,太子怕是又要多想了吧!
事实上同胤禛所想不差,胤禩等人得到消息,也仅仅只是感慨一声,觉得胤禛有福,即便胤祯依旧出言不逊,但胤禩不出手,他也就是过过嘴瘾,倒是太子,不用别人挑拨,自己就能脑补一部阴谋剧,如此一来,他不仅连礼都没送,隔天还借着由头将胤禛骂了一顿,此事传到康熙耳朵里,也只是让康熙对他更为失望,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是夜,胤禛踩着月色来到揽月轩,眼见揽月轩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和平静,若不是院里伺候的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许伤痕,他都快以为傍晚那一出只是自己的错觉了。
进了内室,再看武秀宁,澜衣和绿芜明显已经帮着她收拾好了,头发、衣服都是梳过换过的,只是脸上的伤痕因着时间的关系变得颜色更深了几分,青青紫紫的,看着骇人。
“你们主子可醒了?”胤禛看着武秀宁脸上的伤,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原本随着时间慢慢消褪的戾气,此刻又重新涌现出来。
“回主子爷的话,主子还未醒,听太医的意思,估计还得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澜衣站在一旁小心回答,左手却不自觉地扯了扯绿芜的衣袖,阻止她开口询问。
她也很想知道主子爷到底如何处置福晋,今日的事情不只是发生的突然,且很是恶劣,她们从来没有想过乌拉那拉氏会恨自家主子到亲自动手的地步,要知道不管是夫人格格,行事多是张嘴吩咐,即便是那要人命的事,也是张张嘴,哪里会亲自上阵。
正是因为乌拉那拉氏别拘一格的行事,才让澜衣和绿芜开了眼界,她们本以为能做这种类似于泼妇的事情,只有那无知妇人,现在看来,那心胸狭窄的妇人,指不定还比不过泼妇呢!
“嗯。”胤禛应了一声,抬手挥了挥,便径自坐到了炕边。
澜衣见状,立马拽着绿芜退了出去,压根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澜衣,你怎么不让我问,主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甚至一度在生死边缘徘徊,我怎么就不能要个结果了。”绿芜一想到乌拉那拉氏那狰狞地想要打死他们的恶毒嘴脸,就恨不得主子爷立马赐死她。
“我知道主子受了委屈,但是这个结果不该是由我们来问。”主仆之别,就是天与地的区别,不然面对主子被虐打的场面,她们为何只能扑上去帮着抵挡,而不是对乌拉那拉氏动手,难道她们两个加上一个小林子打不过她吗?
不,他们就算只有两个人也能打得乌拉那拉氏没有还手之力,可是她们不能,因为以下犯上,就是死罪,就算事出有因也一样。
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绿芜脸上早就挂不住了,红着一双眼睛,良久没有再说话。
整个揽月轩的人都受了委屈,可是福晋是主子,她们只是奴才,别说她只是带人打砸,就是真打死了谁,也得看身份,说来,要不是福晋冲着主子动手,指不定这事仅仅只是斥责几句,而非像现在这样,进入僵局。
虽说只是僵局,可澜衣知道一切皆有可能,不然依着主子爷的性子,怎么可能对福晋动手,要知道那一脚可是丝毫没留力气,直接就将福晋给踹飞了,只可惜没把人给踹死!
“绿芜,咱们要沉住气,主子没有开口,咱们也别多问,主子的伤摆在这里,揽月轩受得冲击就在眼前,而且还有两位小主子,主子爷不看僧面也得佛面,到时不说废了福晋,至少也不能再让她出来蹦跶。”澜衣行事一向沉稳温和,只要尚有余地,她都可以容忍,但是乌拉那拉氏今日之举,却让人忍无可忍。
“可……好吧,一切先等主子醒来再说,至于福晋,主子爷若是能从严处置便罢,可若是不能,澜衣,我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绿芜一双眼睛通红,一字一句间却透着一股子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