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拿着一块干净的布,咬了咬牙就将伤口缠绕起来。
粗制的布料摩挲着溃烂的伤口,简直就是钻心的疼痛。
不一会他额头上便已经是冷汗涔涔。
可谁知他正包缠着伤口,背后靠着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衡子手上的动作顿时一滞,紧声道:“谁?”
“是我。”
听到连翘的声音,衡子的心缓了下来,但下一刻他又有些紧张。
半晌他才尽量平稳着声音道:“连翘姑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连翘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外,见他也不开门,耐心道:
“我就是来问问你的手臂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衡子背靠着木门,眼帘低垂,他的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伤口,溃烂的皮肉立刻流出更多的血水。
他疼得额头上满是爆起的青筋,声音却依旧平缓,“多谢连翘姑姑关心,奴才没事,只是奴才已经休息了,所以不方便开门,还望连翘姑姑见谅。”
连翘端着热水和伤药站在门外紧抿着唇。
她也没拆穿衡子。
她能听出来衡子就在门边,从她还没敲门的时候就一直在门边。
至于他为什么不开门,应该有他自己难言之隐吧。
想了想,连翘将热水和伤药放在地上,轻声道:“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不过我给你带了些伤药还有热水,就给你放在门边了,如果有需要你自己开门取。”
交待完,连翘站起身看了看紧闭的门扉,又道:
“这伤药是公主殿下自制的,比一般的药效果都要好,细瓶里的是外敷的药,矮瓶里的是内服的药,你如果不舒服最好晚上就服用一次,明早就会见效的。”
“我先回房了。”
连翘转身下了石阶,最后又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抿抿唇回了自己的屋子。
衡子坐在地上捂着溃烂的伤口一直没吭声。
他实在没力气吭声了。
若连翘是来打骂他的,他一定能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甚至还能摆出笑脸。
但他对于别人的好意向来无从招架。
对于连翘的关心,他实在没有办法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
他缓了片刻,等到门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才将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目光低下去,入门眼帘的是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清水,还有两瓷瓶的伤药。
他们奴才的热水要等主子用完之后才能现烧,有时没有炭火了,就只能用凉水。
连翘端来的这盆热水明显是她刚刚才烧的。
衡子眼帘低垂,掩饰住了自己眸子里的情绪。
最后他还是完全打开了门,将地上的热水还有伤药拿了进来。
屋内没点灯,就着还算明亮的月光,衡子将伤口洗净又上了些伤药。
上完药之后的伤口传来阵阵清凉。
确实如连翘所说,这药比寻常伤药的药效更好,上药不过片刻,伤口的灼热感就消失了,溃烂的地方也没有再溢出血水。
衡子平躺在床上,目光看向窗外皎洁的圆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