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洛南音的哪句话戳到了刘四的敏感处。
他猛地扬起头，眼神变得有些可怖。
洛南音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捋了捋衣袖，道：“怎的？我哪句话说错了？”
“他们对我有什么恩情？”
刘四浑浊的眼珠子紧紧盯着洛南音，道：
“以前他们从乡下到上京做生意的钱还是我们家给凑得，现在他们发财了，将我接到上京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他们竟然让我替他们做工？！这算哪门子恩情！”
洛南音倒是对他的回答有些惊诧。
她问道：“所以你是觉得，刘氏兄弟应该把你接到上京，当成少爷一样供着？”
觉察到洛南音语气中的不屑，刘四死死瞪着洛南音，恶狠狠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是他们呢？如果当初不是我凑的路费让他们来到上京，他们现在会发财吗？！”
洛南音轻蔑道：“他们发财跟你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闻言，刘四突然激动了起来，他很不赞同洛南音说的话。
“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他们！他们在上京做生意挣了这么多钱，分我一些不是应该的吗？”
这样的逻辑，不仅让洛南音有些无语，一旁的方云霆和洛南瑾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竟然会有人作恶作得这般大义凛然！
见这完全是鸡同鸭讲。
洛南音对他作案的动机失去了兴趣，直接问道：
“那你说说，为何要砍断刘氏兄弟的手掌？”
问到这，刘四的情绪才算平稳了些。
“他们的手不是我砍的。”
洛南音蹙了蹙眉，没说话。
接着刘四又自顾自道：“我只是用老鼠药毒死了他们，至于他们的手掌后来是被谁砍下来的，我真不知道。”
他嗤笑一声：“估计原因和我一样吧，谁让他们发财了不顾及亲朋好友？现在倒是死得惨。”
面对这样毫无道德底线的人，洛南音已经不屑于再跟他说下去了，只道了句：
“待君子必以大德，待小人不可以大恩，刘氏兄弟一生中最大的错事就是心善把你从乡下接了过来。”
尽管刘氏兄弟的手掌不是刘四砍的，但是刘氏兄弟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他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刘四后面该怎么处理，跟她也没关系。
出了大牢，洛南音被外面的太阳刺得眯了眯眼。
她扬起袖摆遮了遮，叹道：
“看来砍掉刘氏兄弟手掌以及杀害青楼女子的凶手，另有其人。”
方云霆脸色微紧，他没有想到这个案件竟会这么复杂。
洛南音看着方云霆一脸焦虑的样子，淡淡笑道：
“方大人不必太过焦虑，虽然还有凶手没有抓到，但至少刘四已经归案了，在我看来这刘四比砍人手掌的凶手更令人恐慌。”
洛南瑾道：“这刘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杀害刘氏兄弟也只是投毒，何以见得他比砍人手掌的凶手更可怖？”
洛南音没急着回答，她眯着眼看向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才道：
“真正的恶人作恶时，通常十分清楚自己的行径是错误的。而老实人作恶时，常常认为自己的做法天经地义。”
“这种‘天经地义’通常来自于无知，又因无知使人无畏，所以老实人的恶行比其他杀人犯更加令人猝不及防，触目人心。”
听到她这一番话，洛南瑾身子震了震，长久的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