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掀起的轩然大波,到了两日后,总算是有了决断。
状元郎林一凡和太傅的大公子双双辞官,至于卞安公主,则是被贬为庶民。
林一凡和宋谦还好,不必等奉昀帝来发作,自己便主动辞官。卞安公主被贬为庶民,从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夜之前跌入泥泞,却是奉昀帝亲自下的旨意。
听闻淑贵妃得了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去找奉昀帝说情。皇帝压根儿没见她,只让苏公公出来敷衍身子不适。淑贵妃本来还想效仿从前那些妃子,皇帝不出来,她便一直等下去。
可等来等去,她的身子骨已经吃不消,而奉昀帝对她亦没有半点怜悯。见此事再无转圜余地,淑贵妃等了半天之后,愤然离去,也不提此事了。
公主府门口都是官兵把守,从此以后,这座府邸不再属于卞安公主。卞安公主刚刚同宋谦和离,自己的公主府又不能回去,这可真是走投无路,无家可归。
淑贵妃立刻与赫连安说道,要赫连安找到卞安公主,将卞安公主安顿下来。卞安公主即便被贬为庶民,淑贵妃也绝不能置之不理。想着如今不过是面上逢迎奉昀帝,再等上些日子,这天下改换新主人,她的女儿依旧是可以风风光光进京的。
赫连安无奈,他令人偷偷接应了卞安公主,与卞安公主拿了银子,让她暂时住在客栈。还不能住好的客栈,因着怕被人发现。
到底是圣旨,一旦被人发现违抗圣旨,就真的是谁也救不了卞安公主了。
卞安公主一辈子也没住过这般破旧的客栈,当即就要找赫连安换地方。
赫连安怒气冲冲的斥责了她,因为卞安公主在金銮殿上的这么一闹,林一凡辞官了,宋谦也辞官了。宋家因此和他生了嫌隙,虽然他安抚了太傅,可人心底的裂痕岂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宋仲南表面上是表示既往不咎,一切都过去了,可谁知道心里怎么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手下与他离心,这可是给他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因此,对于卞安公主这个罪魁祸首,赫连安也是颇有怒气。他指责卞安公主:“既然有了身孕,为何不告诉我?还要执意嫁给宋谦?你不知道宋家惹不得吗，怎么敢如此狂妄?”
“我若是告诉你,你也不见得会让我得偿所愿吧!”卞安公主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到:“皇上的圣旨都下了,母妃都没办法的事,你还能怎么办?说不准还会为了安抚宋家,让我在那之前就不要这个孩子!安儿，你若是有本事,坐上那个位置,我和母妃又何至于如此忍气吞声!”
赫连安大怒,当即给了卞安公主一巴掌,两人不欢而散。
因此,从被安顿到这里到现在为止,卞安公主一步也没有跨出过这间客栈。因她一出去,看见外面那些人看她的眼光,她便会忍不住想要让人把他们抓起来砍掉脑袋。可如今她的身份,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这些事了。
她成了庶民。
说来也可笑,当年她嘲笑段依依,不过身份低微,可以任她践踏侮辱,如今她却也成为了庶民。
这大约不是真的。
卞安公主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只想着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人来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梦,她仍旧是无人敢轻慢的公主。
门口有了响动声,她坐起身一看,梅香从外面走了进来。
卞安公主被贬为庶民后,她的公主府里的婢女也不再属于她了。而梅香却是一致跟在她身边的。梅香进门后,将门掩上,走到卞安公主面前,轻声道:“殿下,奴婢刚刚从外面听得消息,林大人辞官了。”
“什么?”原本还恹恹的卞安公主一震,道:“他怎么会突然辞官?”
“说是今日一早辞官的,还有宋谦也辞官了。不是皇上的圣旨,想来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卞安公主闻言,怔了片刻,才道:“是本宫连累了他,若不是宋谦那个混蛋他又何至于此!”
她愤恨的同时,心中又划过一丝不安。对于卞安公主而言,无论是贬为庶民,还是住在这间客栈,都只是暂时的。只要等成王当了皇帝,过去的一切都不作数,她还是公主。因此卞安公主的心里,始终是留着一线生机,不让她彻底绝望。
但林一凡不一样。
卞安公主能看得出来林一凡对于权势的野心和渴望,但她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林一凡自己有本事有才华,想要实现他的抱负,是很正常的事。但如今因为自己蒙羞,主动辞官,这对于林一凡来说,不仅是身份上的转变,还在他的自尊上狠狠踩了一脚。
而林一凡骨子里是个十分自傲的人。
他只怕会因此怪责自己。
卞安公主心神不定,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身份地位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唯一有的就是林一凡。倘若林一凡也因为这件事离开她,那她费尽心机,在林一凡身上付出了这么多,究竟收回了多少呢?
她从床榻上跳下来,道:“梅香,本宫要去林府一趟。”
“殿下想去看林大人?”梅香迟疑的道:“是不是应当再过一段日子”
“本宫等不及,况且这也没什么不对的。总之他现在辞了官,和本宫一样只是庶民。且全天下的人都晓得他和本宫的关系了,倒也不必避讳,本宫和他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再没有任何借口可以阻拦了。”她说。
梅香顿了顿,不再说话了。
与此同时,唐宛央的马车,正在向国公府驶去。
云昭依旧是领着唐宛央走小路,省的被人发现,心中却也纳闷,不知什么时候,唐家小姐和自家少主的关系竟然能熟络到这种地步?
唐宛央坐在马车上,她今日去找薛敏之,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关于卞安公主和林一凡的事,薛敏之已经把对她来说最为难的一部分做好了,剩下的事要容易得多。总觉得再当面致谢一回。
还有一件事,就是想问清楚卞安公主究竟把唐念清到底关在什么地方,在日后卞安公主的罪行上,不介意由着唐念清再加上这么一条。唐念清名声再怎么不好,好歹也是唐家嫡出的小姐,卞安公主要是被证实加害唐念清,便是板上钉钉的谋害官眷。
马车行到国公府门前,门房小厮熟络的和云昭打招呼,同唐宛央笑。那门房小厮也生的十分俊秀,似乎也很喜欢唐宛央主仆,唐宛央来得多了,有时候还偷偷给红袖白雪塞点瓜子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