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如果真的到了危急关头,停宴和十一自然是会首先保护薛敏之的安全。
至于她,可能被误杀也不一定。
柳飘的功夫似乎极好,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欺身而上,水袖一挥,甩出来了好几把闪着银光的匕首。
千钧一发。
就在这时,斜里突然伸出了一枝翠绿的枝桠。
那匕首陷入当中,叮的一声掉到地上。
唐宛央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枝桠,而是薛敏之的折扇。
他展开了折扇,挡下了这一击。
柳飘似乎也被惊住了,那匕首材质特殊,削铁成泥,竟然轻轻松松地被薛敏之的一把折扇挡住了。
下一刻,唐宛央就觉得身子一轻,薛敏之虚揽着她的腰,将她往后面一带。
即使历经生死,面对这样莫名其妙的刺杀,唐宛央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相反,被刺杀的目标反而依旧镇定自若。
薛敏之执折扇在身前,容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还在欣赏着戏剧,而不是在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劫杀。
他的身量颀长,唐宛央被她虚揽在怀里,似乎一低头,就能触到她的头顶。
然而他没有看唐宛央一眼,而是看着柳飘,
柳飘脸上涂着浓墨重彩,看不出脸色如何,然而那双本来柔情蜜意的眼,此刻冰冷如铁。
“谁派你来的?”薛敏之沉声问道。
柳飘不说话。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薛敏之微微眯眼,声音稍冷,“说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唐宛央心里一寒。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薛敏之,眸色微沉,如同阴暗的黑夜,带着凛冽的杀意。
柳飘忽地抬头,手上拿着利剑,朝着薛敏之直扑而来。
而周边,也有几个刺客,从十一和停宴那里脱了身,也往着薛敏之这里来。
四面八方都是刺客,唐宛央心头一紧,索性牢牢地抓住了薛敏之的衣服。
此刻,她好似听见了旁边一声极低的笑声。
身子随着薛敏之的旋转而移动,唐宛央看见薛敏之的身后,一个白面小生正举剑劈头刺来。
而身前,大约是因为她的存在。
薛敏之有些束手束脚,正应对着柳飘的攻击。
“小心!”唐宛央惊呼一声。可这种时候。停宴和十一都被人纠缠住,无暇过来。
她一咬牙,抱住薛敏之的腰,利剑噗呲一下,从她的肩颈部穿过。
疼痛感瞬间炸裂,但还能忍受。唐宛央脸色发白,能感受到背后,血汩汩流出。
薛敏之身子一僵,猛地转身,折扇送出,稳准狠地命中那白面小生的命脉。
随后,他带着唐宛央身形急退,直到墙角处才停下来。
“在这里等等我。”薛敏之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
只不过这个时候,唐宛央已经无暇分析他话里的情绪,胡乱地点了点头。
唐宛央并不是一时冲动替薛敏之挡了那剑。
她瞧准了,那刺客来势汹汹,却是只对着薛敏之一人,而没有注意到她。
他的剑,是冲着薛敏之的命脉而出。而唐宛央和薛敏之间的身高差,让她不至于失了性命。
只不过,真的疼啊。
停宴和十一也注意到了发生的意外,招式渐渐凶狠了起来。
眼见得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柳飘开始慌乱起来,不管不顾地朝着薛敏之扑来。
她大概是这批刺客里最强的一个,轻功极佳,几个腾转后,长剑直直送出。
然而薛敏之只是低垂着眸站着,他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影,因而看起来有几分阴沉。
待到柳飘接近,薛敏之抬手,折扇挡住了长剑。
他右手翻转,三两下就擒住了柳飘的手,折扇移转,就将柳飘的双手手腕折断,卸了下巴。
柳飘瘫倒在地,满身血污,眼里划过一丝恐惧。
薛敏之俯下身,一字一顿地道:“你竟然敢伤她。”
他的眸光冷凝,折扇脱手,尖锐的扇面划过柳飘的脖颈。
殷红的血溅出来,染了满地。
薛敏之收回折扇,目光沉沉,对停宴和十一命令道:“杀无赦。”
其他刺客见到柳飘已死,不禁开始有些骚动起来。
停宴和十一原本是打算留几个活口问话,此刻见薛敏之动了真气,便应了一声,招招杀机毕露。
薛敏之走到了唐宛央的身边,蹲下身,眼中的冷酷杀意荡然无存。
指尖一点,薛敏之点下了唐宛央的几个穴道,止住了血。
唐宛央脸色苍白,问道:“世子,没事吧?”
薛敏之摇摇头。
他蹙眉哑声问:“为什么要救我?”
唐宛央有些奇怪地瞥他一眼,眼神柔和而清澈:“世子和我是朋友,我当然不会见死不救。”
“朋友啊。”薛敏之俯下身,神色复杂。
他将唐宛央揽在怀里,忽而勾起唇,轻叹:“真傻。”
血虽然不流了,但痛感仍在。唐宛央头脑有些发晕,已经无暇再去计较男女有别的事。
她眼前发黑,小声喃喃了几句,就晕了过去。
薛敏之抱着她,将她的兜帽往下压了压,对停宴和十一道:“迅速解决他们。”
“是,少主!”
薛敏之带着唐宛央离开了锦绣楼,楼里的动静如此大,楼外也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上京城里负责治安的铁甲卫姗姗来迟,领头的赵将军对薛敏之道:“末将来迟,还请世子责罚。”
薛敏之偏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轻哼一声,将唐宛央的大半身子都遮住,往着安国公府而去。
赵将军被这一眼看得冷汗直流,吩咐人冲进锦绣楼捉拿刺客。谁能想到,天子脚下。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刺杀皇上最疼爱的侄子,偏偏今天还是他当值。
赵将军觉得自己可真是倒霉透顶。
安国公府。
整个太医院几乎都往着安国公府里去了,却不是为了那身中剧毒的少年郎。
床上,唐宛央仍然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微卷,小巧的一张脸看起来十分脆弱。
太医隔着一道帘子把脉,薛敏之也只能等在外面。
永昌公主觑着他的脸色,若有所思地喝着茶。
放下茶杯,她唤道:“长安。”
“母亲。”薛敏之朝她走来,俯身行礼。
永昌公主笑容温和,眼神怜爱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唐宛央:“那位小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