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里,很快,停宴得到了云昭传来的消息,将此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薛敏之。
沈醉正在薛敏之的书房里,与薛敏之商议事情,闻言就道:“怎么唐大小姐白日里在这不提,晚上回去反倒吹起了哨子?”
“据说是晚上得了信件,临时决定的。”停宴答道。
“海棠……”薛敏之坐在椅子上,青色的衣袍及地,幽暗灯火照亮了袍角的金线,流光溢彩。
他一指搭在信纸上,似是无意识的轻轻叩击,片刻后道:“云昭留在唐家,停宴，你挑几人,让人枣花村走一趟。”
停宴领命而去。
停宴离开后,沈醉摸了摸脸颊,奇道:“这海棠和唐大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说岱乡好歹还在安阳,苏家也在安阳,硬扯的话唐大小姐也能和岱乡扯上关系,但枣花村……就实在没什么关联了。”
况且听这个名字,听也没听过,想来是很小的镇子上的农庄。
而唐宛央如此郑重其事的请求,定然不会那么简单。
她好像总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既然如此,这个被唐宛央放在心上的海棠,或许也和什么重要的事有关。
“等人到了就知道了。”薛敏之漫不经心道,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问:“太傅那边有动静了没有?”
“最近这些日子频频约谈朝臣,密探来报,商议密谋一事。只是内部分成两派,一派主张逼宫,一派主张徐徐图之，一时僵持不下。”
“僵持不了多久了。”薛敏之轻笑一声,“他没那么有耐心。”
“倘若年关过后,明年,至多再多一年,太傅举事,小夜夜你是否要插手？”沈醉问道。
他问的也不甚明朗,其实跟着薛敏之很久,但有时候薛敏之心里想什么,接下来的布局,沈醉看的也模模糊糊。
“不用,他赢不了。”少年懒懒的把玩手中折扇,折扇一开一合中,繁丽的牡丹层层叠叠盛开,映照着他的脸越发清绝。
他玩味一笑:“奉昀帝等了这么多年,就等那日。”
“我也等那日。”他看向窗外,窗外是浓重的墨色,能听见风呼呼的吹响,一双眼眸被夜色映得更加漆黑。
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竟有些温柔似的，然而在温柔之中,又含着一种刻骨的冷酷。
“等蛇出洞。”
……
……
第二日,得了云昭消息的唐宛央,总算是放下心来。
薛敏之答应派人替她去接海棠。
昨夜的翻来覆去一夜未眠,到了今日,终于有了卸下重担之感。唐宛央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了下来,看着两个小丫鬟扫地。
她突然意识到，不管是萧怜秋一事也好,段朝一事也好,冲虚道长和眼下的海棠,每一桩都有薛敏之在其中插手。
不知不觉间，她和他之间的纠葛已经那么深。
欠了人情,就一定要还。
她暂时不知道以自己微薄之力,能够帮得上薛敏之什么忙。
但想着,日后薛敏之要是真有难处,她必然不会隐藏。这和风月无关,只是单纯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