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理情理,要给段朝脱罪,“理”不够,“情”来凑。
唐宛央却用了这么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手段,一步一步的将段朝身上的冤屈洗净。
看明白过来的大臣们,瞧着唐宛央的目光都充满异样,这样的廷议,真是令人看的叹为观止。
唐修谨也像是不认识似的盯着自己的女儿。
他知道唐宛央聪明,唐家的小辈里,唐宛央可能是最聪明的一个。
但这样的朝廷手段,未免也太过,唐修谨内心甚至怀疑,今日唐宛央的做法,背后会不会有高人指点。
否则一个闺阁千金,有这样的政治手段,应当是不可能的事。
旁人不会以为这是唐宛央想出来的办法,只会将此事放在唐修谨的头上。
认为是唐修谨让唐宛央在殿上如此说,对唐修谨的筹谋又认识更甚一步,认为唐修谨是真正的老奸巨猾。
“你接着说。”奉昀帝对唐宛央道。
唐宛央伏身,声音清脆,道:“臣女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段朝有罪,罪在发迹数十载,除了以劣质料害人所得的银子外,家产无几,淡泊寡欲,宽厚邻里。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罪人,一定是在筹谋更深之事。联合原县丞陈大人,官商勾结,将岱乡改头换面,必有阴谋。臣女以为,段朝之罪,罪无可赦,恳请陛下,治段朝千刀万剐之罪!”
太傅宋仲南闭了闭眼,晓得唐宛央这一番话说下来,段朝身上的罪责,便彻底洗清了。
正话反说。
唐宛央的这一番,可谓是精彩绝伦,让人辩无可辩。
殿中久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奉昀帝的声音响起,道:“如此说来,段朝并无罪过,反倒有功。这其中恐有冤情。张南垣一案,张南垣有罪不疑,段朝一事却疑点重重,周德昭,朕要你重新彻查此案!”
最后一个字落地,一直旁听的段依依,一颗心仿佛被热水浇灌过,渐渐沸腾起来。
唐宛央伏下身去,再次道:“臣女再恳请,带段朝上殿。段朝也是人证,陛下不妨先看看段老爷如今的模样。”
“带段朝。”奉昀帝便道。
周德昭忙情人带段朝上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唐宛央。
今日之事,一开始分明是赫连安和太傅占上风,可到了现在,全程都被唐宛央牵着鼻子走。
不管这办法是唐宛央想出来的还是唐修谨想出来的,唐家都不容小觑。
本以为在朝廷之中,唐家势力渐渐微弱,尤其是太傅越来越壮大时期。眼下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且不说势力如何,单是这份心机,唐修谨也丝毫不输太傅。
这样下去,还不知道最后输的人是谁呢。罢了罢了,他们这些看热闹的,大约又要重新筹谋一下未来的队伍。
段朝很快被带上来了。
他被换过干净的衣裳,也洗干净了脸,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拨浪鼓。
御前侍卫护着奉昀帝,免得段朝突然伤人。但段朝乍然间看到这么多人,惊惶不已,瑟缩成一团,无助的往段依依身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