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朗苦笑。
国子监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官场。
做官和做商一样,讲究人情世故,可做官比做商更难。
官场之上,想往上爬,就得溜须拍马,和上级处好关系。旁人做的那些事情,你得跟着一起做,若是不做,便被坚决的划开到自己的阵营。
久而久之,苏长朗就成了一个没有阵营的人,因为他不肯同流合污,就只能一辈子望不到头。
但若是还要更进一步,就得违背自己的本心做事了。
苏长朗感到很烦恼。
唐宛央拍了拍他的肩,像是能听到他心声似的,道:“表哥不必烦恼。倘若你不愿意违背本意去得到一些东西,那就坚守你自己的东西。总有一日会有人看到你,就像当初校考,你拔得头筹一般。你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如果你没有机会,那我们创造机会也行。”
苏长朗一愣,忍不住看向唐宛央。
唐宛央唇边的微笑依旧,但苏长朗觉得,又和从前的不一样了。从安阳回来后的唐宛央,像是放开了什么,又像是有了底气,从前那张面具被轻轻撕开了一层,她的顾忌便少了些。
她变得更加不像以前的那个“唐大小姐”了,就连后来那个温柔大度的唐宛央也不像,她开始显露出一些咄咄逼人的锋芒。
是什么改变了她?
正想着,唐宛央指了指前面,道:“到了。”
红袖先去通报。
很快,苏恪的大嗓门就从里面响了起来:“阿宛,长朗,你们来的挺早的啊!”
唐宛央也苏长朗进了苏恪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看见苏恪正在给段怀远擦嘴,两个护卫按着段朝,段朝挣扎的厉害,弄得苏恪也是手忙脚乱。
过了会,段依依从外面走进来,见状,走上前道:“我来吧。”接过帕子,让两个护卫松手,慢慢的安抚段朝。
段朝看着她,渐渐地停下来,乖巧的坐着,段依依拿帕子仔细的给他擦嘴。
苏恪大大的松了口气,道:“还是如锦姑娘你有办法,真是累死我了。”
苏长朗看的怔住,问:“这是……”
“这就是岱乡的段朝段老爷。如今疯了,阿宛怕他在外面被人灭口,就带回了府上。”
苏长朗又转头看向唐宛央,微微发愣。
唐宛央在看段朝父女。
这样温馨的时刻,让她也不由心里柔软了一些。
能够让段依依父女再见,真是一件不错的事。
如果前生,也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帮助她报仇,或许也不会沦落到含怨而死,不得善终的地步。
唐宛央喜欢笑,唇角总是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但那种笑意究竟是不是发自肺腑,旁人无法揣测清楚。
苏长朗有时候会觉得看不明白唐宛央,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但连在一起看,就觉得怎么都不明白。
但现在的唐宛央,在段朝和段依依面前流露的笑容,苏长朗可以笃定,那是真心的。
看过真心的唐宛央,就能够明白过去唐宛央的笑容有多虚假。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日光爬上她的侧脸,让她显现出从未有过的单纯和美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