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才说出后面的话,“民告官如子杀父,坐笞五十。鸣了这面冤鼓,就要坐笞五十。假若胜了呢,自然皆大欢喜,假若败了,轻则翻不了案,遭杖刑,重则性命都要丢掉。”
岱乡的百姓面面相觑,上京城的百姓也交头接耳,便是囚车里的张南垣一行人也有些诧异。
他们都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些缘故。
唐宛央道:“这些,换一个公平和正义,但未必知道结果。谁愿意站出来,鸣这个冤鼓?”
坐笞五十,至少也要丢半条命,有些身子弱些的,一命呜呼也有可能。
这样的话,便是打胜了官司,付出的代价也实在太惨重了。
唐宛央平静的道:“如果没有人愿意,这面冤鼓,就由我来鸣吧。”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连段依依的神色都有所松动。
她面色淡然,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
要知道,她和段朝并未任何关系,却为段朝做了许多,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
“怎么能劳烦大小姐。”一人从人群里站出来,从从容容的道:“段老爷对我恩重如山,为段老爷翻案,是我的职责。这面冤鼓,应该由我来鸣。”是罗军。
“还有我。”蔡正彦也站出来道:“坐笞五十,比起我们在岱乡被狗官动用的酷刑,实在不值一提,我也来。”
“还有我们。”古大古大也站出来,“不过是鸣冤鼓,我们兄弟都愿意!”
苏恪哈哈大笑起来,道:“这些人细胳膊瘦腿的就不必了,爷爷我皮肤糙,不怕打,我这辈子还没鸣过冤鼓呢,我来!”
“谁都别和我争了,这件事怎么能少了我。”张屠夫也站出来,“你们力气小,我是杀猪的,力气大,打一下,保管整个上京城都能听得到,我来!”
“我来!”
“我来!”
“我来!”
就像是被感染了,一个又一个的岱乡百姓站出来,争先恐后的要鸣这面冤鼓。
就连柔弱的纤巧也道:“我也想鸣一鸣冤鼓,就算不为了段老爷,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张南垣在的这些日子,我们这些岱乡百姓,实在是太苦,太苦了。既然公平和正义这么难得到,坐笞五十又算得了什么呢?大小姐,您让我也来吧!”
没有一个人退缩。
那管着长安门的两个小将,木讷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他们在这里守着两座石狮,见多了想要来鸣冤鼓的人。
若非走投无路,一腔冤情无处诉说,谁会来这种地方,那些来的人,大部分的人再次转悠了许久,都回去了。
只因负担不起这公平的“代价”,只怕还没得了胜,自己就丢了命。
那些没有回去的,大多数也是抱着必死无疑的决然,想着与仇家同归于尽,仿佛赶赴刑场。
但凡有任何一个选择,他们都不会主动去鸣那面鼓。
两个小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一齐争先恐的想要将那面大鼓敲响,毫无退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