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问:“文轩,这位小哥说的可是真的,段老爷家真的被封了?”
莫文轩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老妇人瞎了眼,不能外出,不晓得岱乡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也没告诉自己娘亲,因为晓得以老妇人的脾性,一旦知道此事,必然要为段老爷说话。
可他不愿意看着自己亲娘犯险。
“文轩。”老妇人的声音,骤然严厉了起来。
“是真的。”莫文轩无奈的答道:“已经有大半年了。”
“苍天无眼!”老妇人突然伸出拐杖,狠狠地顿了一下地,显然是被气着了。
她道:“段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岱乡百姓都知道。没有段老爷,就没有岱乡的今天。文轩,你快跟这位小哥说,你愿意做这个证人,做人不能忘本,如果我们不站出来,那我们和那些奸人有何区别?这是助纣为虐!”
“可是娘……”
“我知道你心里在怕什么,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已经活够了,我不怕死!你要是不怕死,就站出去,要是有人想害你,娘陪你一起担着,这么多年咱们母子都一起过来了,一起死又怕什么,做人最重要的是有骨气。要是你怕死,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和这位小哥出去作证,绝对不连累你!”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儿子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犯险。”莫文轩急的跺脚,看向苏恪,狠心道:“这位大哥,你还是找个地方把我娘藏起来吧,我和你出去作证。我娘说得对,做人不能忘本,张南垣这样的奸人,迟早要下地狱,这一次由我做这个送他下地狱的人又如何?”
苏恪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这个叫莫文轩的书生,畏首畏尾,他又最是不耐烦和读书人打交道的。
唐宛央或许还能婉转劝服,他却实在磨不来。
连段朝对他们的帮助都说了,还是不为所动,那就是真的没法。
谁知道会在最后一刻,峰回路转,莫文轩的亲娘跳了出来,改变了莫文轩的主意。
苏恪看着这母子两人,突然有一丝感慨,他年富力强,自小又胆子颇大,做事顾头不顾尾。
但许多人有家人,有羁绊,勇气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生出来的。难怪唐宛央要说,最后一步是最困难的,因为人心难测,又有许多桎梏。
但终于还是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了是吧?
三百六十八户人,有一户人站了出来,肯定会有第二户,第三户……
人性有恶,也有善。
苏恪拍了拍莫文轩的肩,粗声粗气的道:“小子,别抱着一副英勇献身的模样,张南垣就是只纸老虎,不值一提,再说,他在岱乡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没人会对你怎么样,也没人会对你娘怎么样。大家都会没事,有事的只有张南垣而已。”
莫文轩拱手:“都仰仗大哥了。”
“别客气!”苏恪道:“那我就不多呆了,我还得去找下一户。”
“下一户?”老妇人奇怪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