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
蔺溪桥前面所说的那些话语,听到兰芷清的耳朵里,都只是无动于衷。
可只有当“弟弟”这个词汇响起的时候,兰芷清模糊的瞳孔里才终于出现了些许焦距。
“是啊,墨儿!阿芷你想想,你要是死了,你让墨儿怎么办?墨儿他那么小,之前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花了那么长时间才调养过来。要是让他知道你遭遇不测,墨儿在以后成长的人生中恐怕都会留下心理阴影。你……真的忍心吗?”
兰芷清怔住了。
蔺溪桥口中所说出来的每一句劝阻的话语,对于兰芷清来说,都是那么的沉重而又扎心。
没错。
宇文流渊死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希望和感情,并不是全部都灭绝了。
虽然她很想让自己的世界干干净净到只剩下她和宇文流渊两个人,但她还有家人、师兄弟、朋友。
她注定不能任性,注定不能洒脱的随意追随着宇文流渊。
有眼泪无声的从她眼眶中掉落,兰芷清的眼神中分明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蔺溪桥见她放松警惕,就趁着兰芷清没有在意,伸手就将她打横抱起,不由分说的朝着上方早已准备多时的聂鹤洋怀中一扔。
“柳兄,接住!”
“蔺溪桥……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放我下来!夫君他还在那边,你怎么能……”
兰芷清拼命挣扎,可是在寒冷中饥饿了这么多天的她,力气怎么可能及得上蔺溪桥。
“阿芷,你听话——”
蔺溪桥死死的扣住了她的身躯,兰芷清挣扎了半晌,却还是没能挣脱出来。
“主子,没想到你看起来娇娇小小的,抱起来……却这么重啊……”
聂鹤洋的身手很厉害。
在兰芷清被扔上来的第一瞬间,他便将她牢牢抱入怀中,随后很快将她交托到了梵若的怀中。
“梵若小师父,照看好她!”
聂鹤洋说完之后,就将兰芷清落下,自己上前,又继续跟蔺溪桥一起想办法把宇文流渊也给弄上来。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求求你们了,放我下去,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求求你们了……”
兰芷清苦苦挣扎,梵若实在不忍心看到如此瘦削的她熬红了双眼。
在内心痛苦纠结片刻之后,梵若终于还是伸出手,在兰芷清的后脑勺重击一下。
“梵若,你……”
兰芷清当即陷入了昏厥。
可是在昏厥之前,她的视线却还是牢牢的集中在了那个有着宇文流渊存在的漆黑地穴。
直到意识昏暗到无法阻挡,她才用五根食指的指尖扣着梵若的手臂,直到把梵若的手臂都给掐出血来,她才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夫君……”
眼泪在风中干涸。
兰芷清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之前的第一个梦里,她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宇文元棋,不顾后果,一意孤行,结果把最爱她自己的家人全都给害死了。
然后她好不容易重生一世,她努力的想要救所有人,努力的想要避开所有沉痛的结果,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了自己的怀中。
她不想醒过来。
不想面对那些残忍的画面。
苍天众生,如果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愿意现在就自裁,我想把我的人生再重来一次。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救宇文流渊了,我就能够避开所有的危险,好好的保护他了……
可惜。
上苍没有这样的机会。
在昏睡了长达一天一夜之后,兰芷清醒过来了。
她睁开疲惫的双眼,入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在梅雪谷之前居住的屋子。
里面的陈设还是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兰芷清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悲伤,她鼻子里酸涩一片,虽然想要从榻上坐起身,可是却失败了。
她只能流着眼泪,用模糊的视线盯着榻边坐着的几张关心她的面孔,眼含悲戚的问道:
“他……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这里是梅雪谷。
她和宇文流渊被困在陷阱地穴中多日的情景,她一点都没有忘记。
甚至从昏迷中醒过来,她开口追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宇文流渊的下落。
“阿芷,你醒了?”
蔺溪桥守了一夜,见到兰芷清醒过来,他俊美的面容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来。”
蔺溪桥将她扶了起来,另一只手小心的搅着碗里的汤药,“咱们先把这碗药喝了。”
汤药一看就是刚加热的,还在不断的往外飘散着雪白的热气。
然而兰芷清却摇了摇头,牙关却是紧咬的,丝毫都没有要配合蔺溪桥的意思。
“不需要。”
她只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再加上在地穴里饿了那么久,有点体力不支罢了。
比起宇文流渊和碧玺,她这点小伤,还需要大费周章的喝什么汤药?
见兰芷清拒不配合,蔺溪桥的心中也很焦急。
“阿芷,你不能这样。你忘记你的眼睛了吗?要是不把药喝了,你的雪盲症怎么能快点好起来?”
兰芷清其实也意识到了。
现在她虽然有了视力,比起之前完全看不见的情况要好了很多,但是在看东西的时候,眼前还是模糊一片的。
不过兰芷清现在已经根本不在乎这么多了。
她冷着俏脸,一言不发的自己坐起身来,连看都没有看蔺溪桥端来的汤药一眼,便径直掀开被褥,从榻上坐起身来。
“好,既然你们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找他!”
眼看着兰芷清这么不听话,蔺溪桥也很无奈。
将这碗汤药放在了桌子上,蔺溪桥语重心长道:“九王爷现在在师父那里,阿芷你闯下弥天大祸,现在去师父那里,你就不怕受到师父的责罚吗?”
“你说什么?”
然而兰芷清的关注点根本就不是会被受到责罚的这一点。
她只是眼含震惊的死死盯着蔺溪桥道:
“你说宇文流渊他现在……在蔺珩远那?”
这怎么可能呢!
蔺珩远平日里最恨皇族的人,宇文流渊可是皇帝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