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清此时每迈出一步,要承载的不仅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生命,而是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王妃娘娘……”
碧玺咬紧牙关,眼睛和视线连一秒钟都不敢离开兰芷清的身上。
“沙——”
又是安全的一步。
兰芷清的心跳如擂鼓。
这周遭白茫茫的风雪,似乎也在一刹那间肆虐起来。
距离两人中间的那块黑色岩石,只剩下最后三步的距离。
有一滴冷汗,顺着兰芷清挺翘而又小巧的鼻尖落下。
“沙——”
随着这声踩雪沉稳的落步,三人能够感受到兰芷清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更加自信了些许。
毕竟,前面都成功了。
既然这些都是平稳的雪层,想必兰芷清所选择的这条道路上,是没有裂缝的。
思及此,她鼓起勇气,干脆把双眼闭上,打算长跨一步,一次挪动两步的距离,直接到达那块黑色的岩石。
“碧玺——”
她喊了一声,所有人的心跳都在此刻卡在了嗓子眼。
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兰芷清娇小的身形完成了从起跳、腾空,到稳稳当当落在那块黑色岩石上的全部过程。
一袭碧绿的裙摆飞扬,兰芷清站稳之后,整个黑色岩石纹丝不动,没有丝毫要倒塌的迹象,而她的冷汗也溅在了雪地中,兰芷清双眼熬得通红,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脚下:
“我……成功跳过来了?”
这么远的距离。
就连她自己在起跳之前,都对自己能够跳成功的这件事情毫无自信。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成功了!
碧玺喜道:
“王妃娘娘,你在那里站好,我现在就过来!”
虽然他的头皮现在被流失刮掉了一层,现在还在往下流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和滑稽,但一点也阻挡不了碧玺激动的心情。
毕竟,那块黑色岩石距离他已经很近了。
按照王妃娘娘那娇小身形的步伐,或许还得走上个六七步。
但是对于碧玺来说,他用上一点身法,只要踏个三四步,或许就能成功登上岩石。
“碧玺,小心。”
蓝珀担忧的眼神传来,碧玺知道他是在好心提醒自己,不要别喜悦冲昏了头脑。
危险并没有解除,谁也无法知道他面前的道路,到底是牢固的雪地,还是碎裂的冰层。
“呼——”
碧玺学着兰芷清之前的样子,想用长舒一口气的方法,来解放他心中的紧张和恐惧。
兰芷清站在岩石上,蹙眉仔细的盯着碧玺面前那块雪地里的一草一木,试图能够看出些许痕迹。
但很可惜,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
除了雪花,和厚重的雪层,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特征。
就好比蓝珀之前说过的:
仅凭肉眼,是绝对无法辨别的。
碧玺在甩动了两下胳膊之后,这才抬眸看向沉默的兰芷清:
“王妃娘娘,你指哪儿,属下就落脚在哪儿!您不用有心理负担,属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一直都很幸运。
如果不是因为足够幸运,想必这辈子也不会遇上像王爷这样的好主子。
就连宇文流渊也亲口说过,碧玺总是能够在危难的时刻,带给其他人惊喜。
希望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我也不知道……”
巨大的心理压力又一次笼罩在了兰芷清的身上,她的眼睛越来越模糊,那刺目的白雪闪着银华,显然给她的视力带来了极大的损伤。
不仅仅是视力,在心理上,兰芷清也将面临双重的压力。
因为一旦她指错了路线,碧玺将会再一次面临性命之忧。
兰芷清的眼神中闪烁着犹豫,她明显有些不太敢继续给碧玺指路。
她现在也很想嘲讽这个怯弱的自己。
兰芷清,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明明重活一世,你却变得越来越胆小,还不如以前的你杀伐果断?
兰芷清也知道她现在这副胆小如鼠的样子,光是看上去就让人想生气,恨不得狠狠给她一拳,可她却毫无办法。
因为比起上一世的自己,现在的她之所以变得畏首畏尾,是因为心中多了一抹牵挂。
她太看重这些伙伴的性命了。
正是因为曾经从死亡中归来,所以才会越发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些伙伴的生命。
毕竟这世上谁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会有像她那么好的运气,从死神的手中重新夺回一世生命。
所以……只能谨慎、再谨慎。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沿着白净的脸颊滑落,兰芷清在左右盘查良久之后,伸手给碧玺指出了一处。
“那里的雪面很平整,微鼓。下面很可能有岩石,但出现裂缝的可能性极低。”
有裂缝的冰层上方的雪面,肯定是微微有凹陷下去的,而绝不可能会很平整。
兰芷清分析完了之后,蓝珀也认真的看了一会儿那块的地形,虽然隔得距离有些遥远,但蓝珀也认可兰芷清的判断:
“碧玺,你先试一下。”
“好。”
碧玺弯腰,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柄暗器,便轻轻的掷向了兰芷清所指的那个地方。
那么厚的雪层,暗器又只是用了很轻的力道投掷,所以并没有能试出任何的效果,只是眼看着雪层将暗器吞了进去,至于底下到底是雪地,还是冰层裂缝,根本无从判断。
碧玺朝着蓝珀沉默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也终于从暂时的兴奋冷却下来,换上了凝重的神色。
“没办法了。”
蓝珀遗憾道,“只能以身试险。”
现在这种情况,除了用自己的脚实实在在的踩上去,根本无法判断出来那雪层是否结实。
要是贸然搬起石块砸过去,那自然可以判断那里的雪层是否厚实,可同时,那石块造成的冲击力,就像是在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蜘蛛网上,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一瞬间,他们所有人脚底下这块奄奄一息的冰层,就会瞬间被砸的四分五裂。
“我来了,王妃娘娘!”
碧玺也知道试探没有用,他提起身形,在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方才上前,猛地迈出了一步。
人们想象中那种令人牙骨发酸的碎裂声并未曾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