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宇文晴初这么善良而又温婉美丽的女子,要是上天就这样带走了她,梵若会恨老天爷一辈子!
“小师父,谢谢你,谢谢你能够在这个时候陪伴在我的身边……”
宇文晴初的气息还是十分微弱,只是脸色看上去比刚才要好多了,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梵若看她满脸通红,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掌,轻轻贴在她的额头。
“还是……这么烫。”
烧,连半点都没有退下去。
这次肺痨发作的来势汹汹,宇文晴初再这么咳血下去,肺部充血严重,可能真的要气尽身亡了。
兰芷清去抓药熬药,依旧没有回来。
宇文晴初在榻上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期间俩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好半晌,宇文晴初突然睁开眼睛,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小师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你、会觉得伤心吗?”
“会!”
本以为这个沉默寡言而又容易腼腆害羞的小和尚,一定不会回答这么敏感的问题。
可是梵若的回答却如此迅速果决,让宇文晴初颇为意外。
“为什么?”
宇文晴初不解得眨了眨眼睛,用虚弱的语气说道:
“像我这样的身体,活一天也是受罪。我其实都已经听芷清妹妹说过了,肺痨是绝症,治不好的。就算身体康健,能够活得比其他得了肺痨的病人久一些,却还是被终身服药,且一直咳嗽不停。”
梵若闻言挑了挑眉,“那又怎样?”
能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公主你想想如果你现在就死了的话,你不会觉得遗憾吗?你还没有嫁过人,没有过子女,很多人活着一生要享受的天伦之乐,你都没有享受过。年纪轻轻就死了,你对得起十月怀胎生下你的皇后娘娘吗?”
宇文晴初,你不只是在为你一个人而活着。
如果你死了,我真的会……很伤心的!
“原来小师父这么在乎我。”
宇文晴初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小师傅你总是这么一副淡漠的表情,还容易脸红害羞,我还以为你对这世界的任何人,都是没有兴趣的。”
梵若心道:
我那是分人的。
我在面对公主你和小师妹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冷淡对你们啊!
“那就好……”
宇文晴初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疲惫的她又重新房款闭上了眼睛。
梵若很害怕她就这样睡过去了。
在这种时候,宇文晴初一旦睡着,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宇文晴初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也在硬撑,可是她的眼皮子和她的身体却不允许她这样透支自己本来就所剩不多的生命。
宇文晴初的眼皮子越来越睁不开,她的意识和瞳孔在慢慢的涣散,渐渐的就连抓着被褥的手指,也没有那么用力了。
泛着青白的手指缓缓舒展开来,宇文晴初的眼睛半睁着,可里面那两只黑亮的瞳孔却已经不再转动。
梵若拉着她的手,目眦欲裂的叫喊着她的名字:
“公主?公主殿下?!”
宇文晴初毫无反应,显然刚刚她睁开眼睛和梵若说的那些话,是她回光返照的现象。
梵若在大脑空白一秒之后,便飞速的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金针,在宇文晴初的几个大穴上飞速用力下针!
可宇文晴初的瞳孔并没有停止涣散。
那双生机勃勃的美眸,已经没有了任何活着的迹象。
梵若的眼眶中有一滴猩红的泪水落下。
下一秒,他将金针索性全部拔出,随后捧起宇文晴初的后脑,便将唇贴了上去。
呼吸!
呼吸——公主殿下,快呼吸啊——
他不停重复为宇文晴初渡气这个单调的动作,又不停的为她按压心脏。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重复这个动作多少次的时候,前去熬夜的兰芷清终于回来了。
“药熬好了!师兄,快扶晴初起来喝……”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有吐出,兰芷清便已经看到了那边的状况。
梵若的眼泪大片大片的落下,他俊秀的容颜因为哭泣而紧皱着,再也不复俊美。
可他没有放弃,还在拼命的为宇文晴初做着复苏,期盼着这个善良而又柔弱的女子能够再一次醒过来。
“晴初她……死了么?”
兰芷清放下汤药,捂着菱唇,不可置信的朝着他们两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就那样崩溃的肆意滑落下来。
兰芷清的眼睛红的像小兔子,“为什么,我只不过才离开了这么点时间,晴初她怎么会……”
她是医者,当然看出宇文晴初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尽管梵若已经很努力的在为她换气复苏心肺,但抵不过宇文晴初的身体状况太糟糕。
“公主……”
梵若终于不再重复那些毫无意义的动作,他停下来,像是整个人都被抽去了魂魄。
他就那样呆呆的跪在宇文晴初的榻前,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彼时屋外的宇文流渊和独孤润月也已经听到了动静。
他们掀门进来,看到两人痛哭流涕的模样,顿时也愣怔在了原地。
这是……没能成功把人救回来吗?
宇文流渊袖摆下的拳紧紧攥起。
即使淡漠如他,此时那双向来平静的碧色狭长凤眸里,也涌起了一阵阵的波动。
“天呐!”
独孤润月显然也很意外。
她本来以为宇文晴初这个药罐子也就是惯例的吓唬吓唬人,哪里会想到这病情真的凶险到会死。
她捂着红唇,先是一阵难以接受的惋惜,随后便开始指着兰芷清指责道:
“你不是说你医术超群,已经找到了能够治疗肺痨的药方子吗?怎么刚才人还好好的,被你治上一治,这么快就一命呜呼了?”
独孤润月这番奚落的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合时宜了。
大家都还沉浸在悲伤中,就算要指责医者的无能,也不应该挑在这种时机吧?
宇文流渊不悦的皱起眉头,但他此刻心情差到了极致,连开口责骂独孤润月都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