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中一片昏暗。
兰芷清迈步进入,让春棠在外面顺手将门反锁,确保这个小小的空间内只剩下了她和赵姗嫆两个人。
被关押了这么多天,赵姗嫆已经被折磨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虽然兰芷清吩咐了周围的下人可以每天给赵姗嫆一些饭食吃,可让这位曾经处在云端的贵妇人突然跌入泥潭,每天仅靠着一些粗茶淡饭度日,赵姗嫆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兰、芷清……”
兰芷清刚刚迈进来,赵姗嫆就听见了动静。
赵姗嫆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那双美眸下布满了因为长时间休息不好才导致的淤青。
她瘦了很多。
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榨干了精气的骷髅,脸上的皮肤深深凹陷下去,再也不复昔日精致雍容的光泽。
赵姗嫆死死的盯着兰芷清,那双眼睛里满是恨意,因为她的眼睛珠子太大,这一瞪起来,感觉她的眼珠子像是随时都能够掉出来。
可兰芷清丝毫不畏,她镇定自若的对着赵姗嫆睥睨一笑:
“赵姨娘,好久不见啊。”
“兰芷清!你这个小贱蹄子!”
赵姗嫆恶狠狠的,犹如饿狼扑食。
可惜她饿了太久,本就不是兰芷清的对手,现在更是连兰芷清的一片裙角都碰不着,她只能在原地咆哮:
“你这个骗子!你明明答应我了,说会放我出去的!你要的信,我都给你写了,你让我答应帮你害淑儿,我也都答应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姨娘何必这么激动。”
兰芷清缓缓俯下身来,在赵姗嫆惊恐的视线中道:
“我就是来看看你,顺带告知你一下你那贴身丫鬟香菱的真正死因。”
隔了这么久的时间,猛然再从兰芷清的口中听到香菱这个名字的时候,赵姗嫆的反应还是异常激烈:
“香菱……香菱她到底是什么死的?她难道不是你和宇文流渊联起手来一起逼死的吗?”
这些天,她被关在柴房中,也想尽办法的从下人们的口中打听了不少跟香菱有关的事情。
绝大部分的人说法都是:
“香菱姐姐是因为帮赵姨娘您求情,却被二小姐和九王爷严词拒绝,一时沮丧,精神恍惚下走在小径上,才会不慎跌入井中身亡的……”
要么还有更夸张的说法就是:
“香菱姐姐是因为被二小姐和九王爷训斥,一时难过,再加上想不开,这才会投井自杀的……”
总之,在这些各种版本的传言中,香菱的死,罪魁祸首就是兰芷清和宇文流渊。
赵姗嫆也对此深信不疑,若不是因为她现在出不去,恐怕早就要去找兰芷清理论这件事情了。
现在倒好,她还没有去找,兰芷清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难道香菱不是被你这个小贱人给害死的吗?”赵姗嫆咬牙切齿,“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你跟一个下人撒什么气?!”
赵姗嫆对香菱是被兰芷清害死的这个传言深信不疑,所以此时此刻,再加上之前一系列种种的新仇旧恨,她真是恨透了兰芷清。
可兰芷清却用颇为怜悯的目光,盯着这个自己都没有半分主见的落魄女人:
“香菱当然不是我害死的,否则我今天过来跟你解释,是在刻意找骂吗?”
赵姗嫆闻言一怔。
她有些狐疑的盯着兰芷清,“那……香菱她是……”
“不是我害死的。”
兰芷清一甩袖摆,“我和王爷那天晚上,只是没同意她把你放出来而已。次日,就收到了她投井自杀的消息。我去现场查看过,她的死因的确是高坠加溺水,很符合坠井自杀该有的特征。”
赵姗嫆情绪激动:
“既然如此,那你居然还敢说她不是被你们害死的?要不是因为你们态度恶劣,不肯放我出来,她又怎么会绝望投井?”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兰芷清站起身,语气沉顿道:
“在得到消息后,我和王爷立即去了一趟香菱的娘家,也就是她亲生父母家。我和王爷在她投井的这件事中的确负有一部分的责任,但……如果香菱真的是自杀身亡,我和王爷的拒绝,也只不过是一根导火索罢了。真正的原因,你是根本想不到的。”
赵姗嫆道,“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当然!”
兰芷清猛地转过身来,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她:
“知道我们在她家发现什么了吗?白色的轿子,一顶专门用来接冥婚新娘的白轿子!那香菱的亲生父母,为了一点利益,要逼他们的女儿嫁给一个死人。香菱不愿意,本来指着你这位靠山能帮她说上两句,好让她的父母改变心意。可惜,我们当时没有同意放你出来,香菱可能是觉得她最后的靠山也没了,心灰意冷,这才失足坠井。”
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谁也不知道香菱死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境。
但是事情的起因,就是这样。
赵姗嫆听完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她的几根手指都紧紧的攥在了一起,而且攥的十分用力:
“不管她当时到底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可最后给她绝望的人……是你们。你们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你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
面对这个责任,兰芷清表现的很坦然,没有丝毫想推卸责任的想法:
“所以我方才说了,我们是导火索,逼死她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怎么样赵姨娘,现在你可以稍稍把心中的仇恨放下,好好的听我说了吗?”
兰芷清把香菱的误会解开了,赵姗嫆的心中虽然仍有戚戚,但看着兰芷清的眼神很明显要比方才稍微和缓一点了。
赵姗嫆沉默片刻,方才恹恹看向兰芷清:
“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上次让姨娘写的那封信,姨娘还记得吗?”兰芷清抬眸一笑,笑容纯真耀眼,可看在赵姗嫆的眼中,却比魔鬼的微笑好不了多少。
“记得,那封信里的内容,我完全是按照芷清你的要求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