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流渊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么一副景象,所以表现的很沉稳,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慌乱。
“儿臣,拜见父皇。”
宇文流渊行礼时候的模样,看起来是俺么的不卑不亢,和皇帝之间有着一股非常明显的疏离之感。
看到这幅模样的宇文流渊,皇帝的眉不动声色的紧蹙了一下,神色间已经隐隐有着些许的不悦。
他这个儿子总是这样。
无论他到底对这个儿子有多么好、多么包容,宇文流渊也从来都是那副养不熟、养不热的模样。他不明白,难道梁妃的死,在宇文流渊心中留下的创伤,就有那么难以弥平么?
难道他不管如何做,都补偿不了宇文流渊心中的恨吗?
皇帝很失望。
一思及此,他对宇文流渊的语气也比方才要差劲了不少:
“渊儿,知道朕今天为什么要这么晚把你传召过来吗?”
宇文流渊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跪的颤颤巍巍的荣德侯,语气寡淡的垂了眸子:
“不知。”
皇帝冷哼一声,掌心“砰——”的一声落在玉案上,把茶盏都给震了个粉碎。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扣荣德世子!荣德世子乃是名门之后,是我天玄的一员虎将,不管你与他到底有什么私愿,你都不能做出这样的行径!”
“尤其是当你身为皇子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天玄皇室的立场!你就这样对待像是荣德世子这样的有功之人,你到时候是想让其他人怎么看我天玄皇朝的为人处世之道?”
皇帝显得很生气。
不分青红皂白,甚至连核实都未曾核实一下,便认定宇文流渊一定是私底下扣下了荣德世子。
被皇帝这样训斥,宇文流渊没有什么意外,他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只有淡淡的嘲讽: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儿臣也无话可说。”
当宇文流渊被皇帝痛骂的时候,荣德侯和太子宇文元棋的眼中,都分明泛起了一抹明显的“幸灾乐祸”之色。
可宇文流渊不在意。
与其说他是不在意,倒不如说皇帝现在对他的态度,才是真正会让他感觉到舒服的相处模式。
既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恶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那为什么还要假惺惺的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让人整天都觉得虚伪而又难受呢?
像现在这样露出本来的面目,反倒更容易让宇文流渊接受一些。
“渊儿,你一定要这样吗?”
看到宇文流渊还是这幅不咸不淡的态度,皇帝的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不是寒心宇文流渊养不热。
而是现在看到宇文流渊那张和梁妃有着七分相似的脸,皇帝的心中就会涌起一阵阵的不适,完全无法让心情平静下来。
“陛下,您也看见了吧!九王爷他向来都是这副样子,在朝中眼高于顶,苛责待人也就罢了,可是老臣的儿子何其无辜,居然就这么被他私自扣了下来!”
“陛下,犬子虽然性子鲁莽,但他为人直爽,向来都是有事说事。很多年以前,犬子曾经喜欢过文远侯家的二姑娘,当时他向陛下您求娶二姑娘,可当时的二姑娘乃是太子殿下定下婚约的太子妃,所以您当时没有同意,犬子也认了。”
“但是后来,犬子听闻陛下将二姑娘许配给了九王,犬子心里有些不高兴,想要找九王理论一番,也是正常的。可是没想到九王如此心狠,下手迅速,居然把小儿硬生生扣在了九王府!”
“犬子在府中的这十多年,从来没吃过苦,即使是在南方战场,也没有这么憋屈的被人囚禁过。九王爷,犬子到底是怎么你了,你非要对他下此毒手?!”
瞧瞧荣德侯的这番痛心疾首的控诉,要不是宇文流渊心里很清楚荣枭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怕是就会真的信了荣德侯的这番控诉。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荣德侯不过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通天的罪责都给扣在了宇文流渊的脑袋上。
明明他们都还没能在九王府中搜出荣枭的下落,根本就无法确定是不是九王府扣押了荣枭,就敢在陛下的面前信口胡言。
宇文流渊一声冷笑,背脊挺直如松柏,将荣德侯一字一句的给怼了回去:
“敢问侯爷,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在本王头上扣顶黑锅,到底意欲何为?”
“本王且先问您一句,您有在九王府找出世子的下落吗?”
“您有证据能够证明你没有带走荣德世子、或者刻意藏匿起荣德世子,并特意冤枉本王的可能性吗?”
宇文流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问题,都直达人心,让荣德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些愣怔在了原地。
“老臣……”
“老臣的确还没有从九王府中搜寻出犬子的下落。”
好在荣德侯果然是老狐狸,脑子运转的非常快,他立即指向宇文流渊道:
“可那不都是因为,王爷您一直都在派您府中的人,干扰我们的搜查么?要是你放我们的人进去,老臣可以用这颗项上人头保证,犬子一定就在你手里!”
这是荣德侯的直觉。
正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泼皮无赖货,荣枭很有可能在拜访九王府的过程中,不小心得罪了九王,这才招来了九王的报复。
要是今晚他不能成功的把人从九王府中捞出来的话,等到明天,可能荣枭的小命都要折磨的不保了。
宇文流渊和九王府的行事风格到底有多么冷漠且不近人情,荣德侯还是听说过的。
所以今天哪怕要豁出去他这张老脸,也必须得把荣枭赶紧救出来。
这可是他唯一的命根子,可不能丝毫的闪失!
“休要拿这么愚蠢的激将法去激本王。”然而宇文流渊几乎一眼就看穿了荣德侯的意图。
他根本不上当,俊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漠然。
“侯爷,你知道你今天的这种行为,不仅很有可能什么都挽回不了,而且很有可能会为你们的荣德侯府带来灾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