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西楚帝的旨意递到了楚王府里。
说是旨意,南宫擎的语气,倒也颇为客气。只说是皇后待产,日子将近,若是楚王妃有闲时,想请洛青鸾到宫里帮忙。
算算日子,苏怡的肚子确实也是到时候了。洛青鸾站起身来,看向面色严肃的纳兰夜。此刻楚王正一脸不悦的死死盯着传旨的太监,盯得人家都开始瑟瑟发抖。
洛青鸾好笑道:“好了,你不要吓唬人家,他也只是传个话而已。”
她转向大松一口气的太监,笑道:“跟陛下说,我明日便能入宫。”
“奴才遵命。”传话的太监忙不迭的退下了。
书桌旁的纳兰夜不屑的哼声。洛青鸾才不管他幼稚的举止,继续去教纳兰长逸认药材了。
“南宫擎真是会坏人兴致,我和青鸾的悠闲日子才过了几日,就要来招烦。”知道改变不了洛青鸾的决定,纳兰夜一个人呕气也没什么意思,悻悻地抱怨了一句。
洛青鸾嘴角微笑,还不理他,只顾握着纳兰长逸的小手,帮他规范写字的姿势。
“青鸾这么不理本王。”纳兰夜开始无理取闹,他也走到母子二人身旁,开始画蛇添足的指挥纳兰长逸的动作,“男子汉,笔下要有力一点。逸儿,你怎么能这么软绵绵的握笔?!”
这是母妃教我的啊……纳兰长逸有点迷茫,只能不知所措的看向洛青鸾。
洛青鸾知道纳兰夜是在搞事情,她无奈道:“你不要闹。逸儿,你还小,下笔不用用大力的,不要听你父王的。”
“哦。”纳兰长逸乖乖的点头,继续写字去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洛青鸾看向一脸无辜的纳兰夜,讲理道,“不说别的,苏怡是我的朋友,她要生产,我是医者,不可能不去的好嘛。”
纳兰夜还是不情不愿的看向她,也不管在儿子面前伟岸的父王形象了,一心耍赖。
“我们已经休息的够久了。”洛青鸾和他讲理讲的心累,纳兰王爷有时候执拗起来很不讲理的,“而且,几个月都过去了,你还没休息够吗?”
纳兰夜知道劝阻是不可能的,本来只想讨一些福利,可惜“妾”心似铁,洛青鸾打定了注意不如他的愿。
于是第二天纳兰夜只能眼巴巴的送走了母子俩。
没错,洛青鸾和纳兰长逸都要进宫。一送送俩,纳兰王爷很心痛。但是西楚皇宫还是很安全的地方,纳兰长逸想去,纳兰夜也就由他去了。
……
凤仪宫里,苏怡设了小宴等待洛青鸾二人。由于西楚帝南宫擎特意吩咐,洛青鸾乘坐的软轿一直送到了凤仪宫门前,才施施然的停下了。
有年迈的嬷嬷帮她提了较帘,洛青鸾抱着纳兰长逸下轿。这个嬷嬷一看品级就不低,明显是苏怡特意指点过的。
洛青鸾微笑示意,提较帘的嬷嬷受宠若惊的回了一个大礼。
悠长的宫道上,洛青鸾携着纳兰长逸的小手慢悠悠的走过。转过一个殿门口,就看到了温柔微笑等着的苏怡,洛青鸾也是一笑。
沏好了今年的新贡茶,茶香袅袅中,洛青鸾和苏怡开始攀谈。
“此番东宛之行青鸾甚是辛苦了。”苏怡抚摸着肚子,笑得温柔似水,“不过还好一切顺利。”
“嗯,”洛青鸾也笑着,拿茶盖扶了扶杯中上下翻滚的茶叶梗,一句话略过了所有的苦涩,“所幸,都过去了。”
二人是至交好友,苏怡自然看出她不欲多说的念头,转了话题道,“长逸在看什么呢?”
洛青鸾低头去看,原来纳兰长逸从刚开始就在好奇的看着苏怡的肚子,眼睛亮闪闪的,好像发现了什么好奇的东西一样,在发光。
“是不是看皇后姨娘的肚子特别大?”洛青鸾笑出声,自家儿子早熟的很,没想到还有这样小孩子脾性好奇的时候,她倒是颇为新奇。
“嗯……”纳兰长逸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怡的肚子,小表情专注极了。
洛青鸾笑了下,不再理他,看向苏怡,苏怡也是一脸趣味的看着这位楚王府的小世子。洛青鸾道:“我先给你把个脉吧。”
此番进宫是为了帮苏怡助产,以便更有把握一些,洛青鸾想先把个脉,了解一下苏怡的身体状况。
清楚其中关节,苏怡笑道:“麻烦你了,青鸾。”
洛青鸾摇摇头,示意不必客气。
同是女子,不必避嫌,洛青鸾直接将手指搭在了苏怡的皓腕上。苏怡有些紧张,暗暗屏住了气息,旁观的纳兰长逸也睁大了眼睛。
须臾,洛青鸾收回了手,神情高深莫测。
苏怡这么稳得住的人等了一会儿看她还没有动静,也急了,问她道:“青鸾,我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别不说话啊……”
洛青鸾“噗嗤”一声笑了,她调皮的眨眨眼,道:“吓唬你的,你身子好着呢。肚子里的皇儿也安稳得很,且安心吧。”
闻言,苏怡大舒一口气,嗔怒的瞥了洛青鸾一眼道:“青鸾就爱作怪,吓死我了。”
洛青鸾嘻嘻笑着,她身边的纳兰长逸也开始笑。苏怡憋了一会儿没忍住,最后也笑了。
三人笑够了之后,苏怡似是想起一事,暗搓搓的怼了洛青鸾一下,洛青鸾不解的看向她。
苏怡是对洛青鸾的医术深信不疑的,大抵所有的准妈妈都有这样的疑惑吧,所以苏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青鸾,你一定能看出,我肚子里的,是为皇子还是位公主啊?”
洛青鸾盯了她的眼睛一会儿,才道:“在我看来,大概是位公主。”
公主啊……苏怡还是温柔的笑着,摸着肚子的手缓和了些许。
“怎么?”洛青鸾觑她一眼,“听到不是位皇子,皇后娘娘失望了?”
苏怡回神,嗔怒的瞪了洛青鸾一眼:“青鸾少要调侃我,你知道我不是爱子胜女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做朋友了。”洛青鸾伸了个懒腰,“不过身在皇宫,身不由己,多一位皇子傍身,还是要更强势一些的。不是吗?”
身处深宫,又身为一国之母,苏怡对这些道理再清楚不过。但是,她从来不是爱好富贵权势的女子,相比一位将来可能会面临腥风血雨的皇子,她更喜欢贴心的女儿傍身。
所以,听到洛青鸾的定论,苏怡是开心的。洛青鸾自然知道她的想法,说这么多是为了点一点自己这位好友罢了。毕竟身处深宫,身不由己啊。
洛青鸾一个懒腰伸完,知心好友面前,她也就不讲究些礼节,直接抬步要去走走,嘴里说道:“你身子好着呢,毕竟身边都是被陛下关照过的宫人,我也就可以放心不少了。你生产的日子,不出意料的话就在三日之后,这几日,我就先和逸儿住在你这凤仪宫里了?”
“嗯,就委屈你和长逸住在这凤仪宫的偏殿吧。”苏怡身子不便,两个宫人小心的扶着她走动,她指着一处精致的偏殿道,“就是那里了,本宫让丫鬟们仔细打扫过,青鸾你看看可合心意?”
洛青鸾远远的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过来了,就拉着纳兰长逸的小手走了进去。
纳兰长逸还在好奇,声音软软的:“母妃。皇后姨娘的肚子里,真的是一个小妹妹吗?”
自家儿子还真是好奇了啊?
洛青鸾蹲下身,替他理了理被他蹭歪的衣领,她道:“对啊,你看皇后姨娘肚子那么大,就是因为怀了一位小公主才会给撑的这么大的。”
纳兰长逸惊奇的瞪圆了眼睛。洛青鸾好笑的捏捏他的脸,笑道:“三天以后你就能和这位小妹妹见面了。”
“真的吗,母妃?!”纳兰长逸有些激动,拽着洛青鸾的袖子蹦了两蹦。
“嗯嗯,真的。”洛青鸾哄着他。
母子二人在偏殿里歇了两日,期间洛青鸾不时的的给苏怡把个脉,给宫人吩咐些药膳和调理的方子下去,然后果然准时迎来了苏怡的生产的日子。
洛青鸾把纳兰长逸拖给信得过的宫人带着,她和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进了苏怡待产的殿中。
殿外,南宫擎作为一国之尊也没了平时的稳重,此时就和天下所有待在妻子产房外的男人一样,不停的来回踱步,引得他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蔡福禄也跟着干着急。
殿里,洛青鸾带着两个产婆有条不紊的帮苏怡做准备工作,苏怡已经发痛,抓着洛青鸾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了,似乎这样能安心一些。
洛青鸾也就随她去了,用另外一只手指挥殿里的宫人。她接生的经验其实并不如两个产婆丰富,但是她要时时把握苏怡的身体状态,把脉的手一直就没有放下来过。
好在苏怡身子很好,应该能顺产。
苏怡所在的殿中开始传来痛呼声,一声比一声惨烈。激得殿外的南宫擎就要冲进去,被蔡福禄死死拉住了:“陛下,陛下!产妇之房,陛下不能擅进啊,容易影响国运,也会折了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福气啊!”
本来南宫擎还不欲管什么国运什么的,听了蔡福禄最后一句话才生生顿住了步伐,沉着脸似是在思索。
蔡福禄再接再厉道:“而且,王妃娘娘嘱咐过了,呼痛是正常现象,一切顺利啊,陛下莫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