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状况,她也或多或少了解,有几个股东心思不纯,一直都想把邦宏吞到自己的肚子里,想尽了办法给宋岩找绊子,且好几次都跟她父亲暗示,宋岩是外人,公司落他手里,宋家肯定会完种种,不过她父亲也没有相信他们的话便是。
宋岩的不容易,宋珂并非不清楚,而是他不说,她便不去问罢了。
徐亮见她沉默不语,怕她误会,又解释:“小姐,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着,若你能帮得到忙,就是最好不过了,若是会让你为难,你可千万别勉强自己,否则让宋总知道了,他肯定得怪我多嘴了。”
宋珂笑了笑,点着头轻声说道,“我明白的。”
“那就好。”徐亮松了口气,“你进去看宋总吧,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工厂那边,就先走了。”
“好,你小心开车。”
病房里,宋岩正在睡觉。
因为生病,那张原本气色温润的俊脸,又苍白又憔悴,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因为不舒服,眉心紧蹙着,几乎没有血色的唇也是抿着,连睡着都不得放松。
宋珂站在床边上看了一会儿。
他的额头有汗,眼睛下方是有一片青影,明显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宋珂想起徐亮说的那些话,在看着宋岩这副模样,心里感到异常的难受。
从小到大,她是被护在掌心的公主,母亲疼爱父亲宠溺,后来宋岩被领养回来,她又多了一个哥哥护着帮着,可以说是几乎没吃过任何苦,不曾受过半点委屈。
但是宋岩呢?
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小小的年纪就在孤儿院尝遍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学会察言观色,活得克制隐忍,即便是进了宋家,也生怕再次被抛弃,所以摒弃了自己的渴求,以父母的要求优先,凡事以她为重。
当父亲倒下需要他来管理公司,他二话不说舍弃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回来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再忙再累,没有一句怨言。
虽然自己的父母把他当亲儿子,她把他当亲哥哥,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都用这种感情将他绑死在了宋家,让他为宋家牺牲,包括个人喜好,理想,乃至整个人生。
这样真的好吗?
真的对吗?
她和爸爸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宋珂把手里的保温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去洗手间拧了一条湿毛巾回来,刚想给他擦一擦额头的汗,宋岩却醒了。
宋珂怔楞了下,“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吗?”
宋岩扶着额头起身,嗓音沙哑,“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徐助理告诉我的。”
宋岩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宋珂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用怪他,倒是你,胃出血刚做完手术又跑去工作,是不要命了吗?还是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
“小毛病而已,不碍事。”宋岩有些头疼,明明叮嘱了徐亮让他别多嘴。
宋珂把毛巾扔到他胸前,脸色清冷,“胃出血都是小毛病,那怎么样才算是大病?死吗?”她是真的生气了,气他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因为情绪激动,她的音量拔得很高,“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你这么大的人还拎不清?你是不是想像爸爸那样几乎把命都搭上,把我吓死才甘心?”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和爸爸怎么办……”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泛红溢出一层水汽,声音也哽咽住。
爸爸身体不好,妈妈已经不在了,在这个世上,她还唯一能无条件依赖的人,只有他了,她无法想象宋岩不在的日子。
宋岩倏然紧绷着神经,见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心疼得立刻认错道歉,“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哭。”
他从小就见不得她的眼泪,只要她一哭,不管她提出多过分的要求,他都绝对无法拒绝,屡试不爽。
“此话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珂吸了吸鼻子,“你就算骗了我,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宋岩苦笑,“我哪里敢。”
她真的是他的小祖宗,哪里舍得骗她,让她掉眼泪。
宋珂哼了哼,一副还不消气的傲娇样子。
宋岩浑身发寒,感觉全身无力,很难受,但还是耐着性子哄她,“好了,别生气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嗯?”
宋珂也不是真要怪他,只是担心他弄坏了身体,得不偿失,见效果达到,她马上就收住。
“肚子饿不饿?我带了些汤和菜过来,要吃吗?”
其实这些汤菜是她出门之前张妈拿给她的,说生病的人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能好得快,让她给带着,就算病人不吃,她饿了也能吃一点。
“我没什么胃口,你吃过了吗?”
宋珂把保温瓶打开,然后用小碗把汤倒出来,“别的东西你吃不下就算了,不过这个汤很清甜,也不油腻,而且是养胃的,是张妈特意熬的,你喝一点。”
因为她胃不好,所以张妈专门找了些养胃的汤药方子给她炖的。
宋岩挑眉,“张妈?”
“家里新来的一个阿姨。”宋珂不想把沈家那边的事情跟他说,免得他又担忧,一句话敷衍了过去,“来,还热着,赶紧喝了。”
宋岩是真没胃口,但还是喝了小半碗,宋珂也不多勉强,剩下的半碗她喝了,然后又吃了小半碗米饭。
刚吃完饭,她去洗手间把东西收拾洗干净,一出来,就有护士过来了,给宋岩测量了体温,吩咐宋珂要让他多喝点热水,好好睡觉,没有太大的问题,宋珂安心了不少。
宋岩知道宋珂有认床的毛病还讨厌医院,让她回家休息,但是宋珂执意留下,便由着她了。
而且人生病的时候,心理防线会退到最脆弱的限度,所以从内心上讲,宋岩希望她能留下陪他。
……
沈景西回到南苑大概是晚上十点钟左右,夜色深浓且冷,屋里却是灯火通明。
抿薄的唇浮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极淡。
推门进去,看见的却是张妈的身影。
张妈看见他,马上反应了过来,“先生,你回来。”
“嗯。”沈景西知道她要过来的事情,所以没有什么意外情绪,把风衣脱下交给她手上,视线在客厅里环绕了一圈。
他问:“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