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再次同时楞眼傻住，浴室里安静得可怕。
沈景西是被砸懵了。
宋珂则是被吓懵了。
……
十分钟后，客厅里。
宋珂穿着米白色的居家服，手里提着家庭急救箱站在沈景西面前，怂头怂闹的看着他，“我帮你处理下。”
刚才血流得挺多的，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应该被砸得挺狠。
沈景西一手用纸巾捂着眼角，拿余光斜睨了她一眼，薄唇掀动，“不必了！”
那语气，乍一听，还有些憋屈的小媳妇味道。
如果不是自己砸的，又是砸在眼角的位置，宋珂还真想甩头就走不管他了，到底是她打的人，虽然不是故意的，也有理在先，但这都见血了，这就有点理亏了。
她在他身侧坐下，把急救箱放在茶几上打开，从里面找到了棉花和消毒酒精，“手挪开，先消毒。”
沈景西死鸭子嘴硬，“我说了不用！”
宋珂索性不跟他废话，伸手捏住他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将他的手拽开。
由于动作太大，又刮到了伤口，沈景西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宋珂！”
这个女人是嫌下手不够狠，再来补刀吗？
她不耐烦地吼他，“一个男人在这儿矫情个什么鬼？！不想再受罪就给我安静点！”
沈景西：“……”
她这打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了？
宋珂用棉花沾了酒精，“会有点疼。”
“再疼也没你砸下去那一下疼！”
他原本进去找她，是想着她脑袋有伤了，想问她要不要他帮忙洗头的，结果就得了这样一个下场，再看她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莫名就觉得憋屈死了，不止伤口疼，还气得肝疼。
“你是准备假惺惺把我处理下伤口就当做没事发生了？”
宋珂手上的动作一顿，盯着他几秒，微抿唇，“虽然我很抱歉，但是谁让你突然跑进浴室的？我也是被吓到，出于自卫的本能才砸了你酿成悲剧的。”
“吓到？这房子闹过鬼还遭过贼？嘶……你就不能温柔点？！”
“我要上药了，你把眼睛闭上。”
沈景西乖乖照做。
伤口破了挺大一块，他眼睛都有点肿了，看着都挺疼的。
宋珂一边帮他上药，一边淡声说道，“我一个人住久了，忽然多一个人不习惯，所以烦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会令到受到惊吓的事情。”
“你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酸？”
贴上创可贴，“好了。”她收拾整理东西，“不要碰水，我只是做了临时处理，明天最好去医院让医生看看。”
她的头发盘起来，细白的脖颈便一览无余，沈景西看着那一截白嫩，忽然就想起前些天帮她换衣服的画面，还有方才是浴室里她匀称的身段，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烦躁。
越烦躁，眼角就越疼，越疼，就越忍不住要找茬。
“不碰水，我怎么洗头？”
她闻言，回头看这他的脸，“一个晚上不洗也没事。”
他的声音凉凉的，“我洁癖，不能忍。”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毛病？”方才衣服上沾了那么多血，怎么也没见他嫌弃？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急，你有大把时间慢慢去了解。”
宋珂楞了楞，他这话很容易令人产生误解。
她别开脸，尔后笑着顺口问道，“要我帮你洗？”
沈景西碰了碰受伤的地方，“不然？这家里还有别人能帮我？”
真要她帮他洗头？
宋珂自认为他们还没熟到这种程度，但显然他这是在找她麻烦借机发泄不满，这么想来，也蛮点幼稚的，不过她不敢把这种想法说出来，否则这事大概是要没完没了。
沈景西要心胸狭隘计较起来，讲真，大概女人都没他那么过分。
别瞧他现在内敛稳重的，很多年前，宋珂可是见识过他锱铢必较的样子。
“行，我帮你。”宋珂爽快的答应了，“不过我不是专业人士，你别指望我太多。”
丑话说在前，省得他又挑刺，他要是继续这么鸡婆下去，宋珂保不准会连带着晚上在宴会还有在医院那受的气一并发作出来，不小心丧失理智的话，她可能真会把他脑袋弄开花。
浴室里。
沈景西懒洋洋地倚在一旁，看着宋珂像个贤惠的妻子忙前忙后，眉目温静，很温婉耐心，她不说话，但也没有露出半分不耐。
这样子真是新鲜。
他看着倒也没有很排斥。
她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毛巾，“坐下来，毛巾捂在额头上，免得一会儿被水弄到伤口。”
他心情似乎好了点，原本掉阴沟里一般臭的脸色有回晴的趋势，也没什么话，接过毛巾，依言照办。
宋珂先帮他把头发打湿，然后把洗发水挤到起泡网里打起泡，再用泡泡洗头发。
女人柔软的手指温柔地在头皮间穿梭，恰如其分的力道，按摩起来还挺舒服的。
沈景西的坏心情渐渐转好，开口跟她说话，“动作挺熟练，你还专门学过洗头的手法？”
“我爸爸住院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我在照顾他，有经常帮他洗头。”
宋珂的父亲宋建军在她母亲出了意外事故离世的时候，心脏病发一倒不起，她担心他坚持不住，跟学校申请了休学日夜陪在左右，为了让他能早日走出阴影恢复健康，她跟着家里的保姆学会了很多事情。
以前父亲是她的依靠，母亲走了之后，她便成了父亲最大的精神支柱，可以说，她也是被迫着瞬间长大的。
“会处理伤口也是因为你爸？”
“不是。”她手里的动作没停顿，“以前凊池经常受伤，帮她处理包扎多了自然就会了。”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让他知道，三言两语笼统地解释完。
他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之后便再无对话。
他们结婚三年了，见面的次数都能数得清楚，而每次谈话内容基本都离不开他身边那些女人，像现在这样平常的聊天，从来没有过。
仿佛老夫老妻，普通而朴实。
这是她幻想过多少次都不曾实现过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