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截，步子就踩不下去了。
千浅沉了一口气，看着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她的林眠生：“你又怎么了？”
“生病的人是不是都会变得很脆弱？”林眠生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铺在眼下，“我为什么感觉一分钟也没办法离开千大人了呢？”
千浅怔了一下。
她出差的这些天没有主动联系过林眠生，每次他来消息，她也是匆匆回了两句，便去忙了。
她怎么忘了，林眠生现在的压力有多大，麻烦有多多。
这么想，她很愧疚，把手轻轻放在林眠生头发上，像他总摸她的脑袋安慰她一样安慰着林眠生。
“离不开也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林眠生应了一声。
他确实有点扛不住了。
重审污染案很蹊跷，就像有人故意放了一个圈套在他面前，再拿个鞭子逼他往前走，让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跳下去。
他对这件事本来就心有愧疚，为自己辩护，会加深他的罪恶感，他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
说是忙，其实是怕闭上眼就看见当年被污染案连累的人们。
千浅感觉到林眠生的疲倦，轻轻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觉得这件事的根本不在于重审的结果是什么，你的心结在于对那些受害者的愧疚。”顿了一下，把二大爷决定放弃跟她们团队合作的事情告诉林眠生了。
她没有说，是因为她认为林眠生会猜到，二大爷见了他，知道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取消和她的约定。
她现在说，是想让林眠生正视他想回避的问题。
“虽然我跟百花说，只能等一个礼拜，但是……”千浅眼神放远了一些，“这次出差，又有许多方面提出对原来的提案很感兴趣，我们综合考虑了一下，破烂王是最符合我们团队理念，而且也是相对比较有基础的机构，所以……”
“你希望我去劝二大爷？”说完这句话，林眠生抿唇，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叫那声二大爷。
那是给百花和千浅这样与他亲近的人叫的，不属于他这个罪人。
“林眠生，你做得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恶。”千浅看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划过不忍，但是，对二大爷他们的愧疚已经成为他的心障了，如果他自己不去跨，没人能帮得了他。
就算，这次重审的风波能平安过去，林眠生还是不能原谅自己，那么这件事就会继续折磨他。
“你看的数据是修改后的，你根本没想到你放任这件事发展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千浅皱眉，她讨厌为一个有错的辩驳，但是她也不喜欢看一个人为了不属于自己的罪孽折磨自己，尤其，那个人还是林眠生。
她这辈子就爱的男人。
“如果你看见的是原始数据，你不会……”
“我不知道。”林眠生放开千浅，靠在椅背上，“如果我看到的是原始数据，我就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不去试着搞垮莫永林么？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