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曾经,在这个房间里,数不清有多少次,只要是白家人打来的电话,他都会刻不容缓的接起,不管窗外是暴雨连绵,还是大雪纷飞,他都会将她独自丢下,赶去白雪莹那里。
明明时隔多年,明明决心百遍,可这一刻,眼见着陆铭寒接过手机,如当年一般避讳着走到最远的角落接起,她的心还是狠狠痛了一下。
苏画将视线从男人伟岸的背影上收回,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手上握着的纱布,然后起身,这一次她不能给他再度将她丢在这个房间里的机会,要转身要离开,也要由她来。
刚将东西放进医药箱里,就听陆铭寒不耐烦了一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应该是白母打来的,白母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切断了,陆铭寒直接将手机丢在了鞋柜上,快步回来,绕过她径直坐在了沙发上。
等了几秒,他伸手将她扯坐回沙发上,支起尚未包扎好的胳膊,“发什么呆,继续刚才的话题。”
很意外,甚至意外到让苏画说不出话的地步,向来以白家人为优先的男人,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飞奔去医院,明明仅是这么屁大点小事,她心里的冰封却好似坍塌了一角般。
苏画将垂在他胳膊上的纱布拾起,系了个蝴蝶结,然后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心平气和的说,“我倒觉得无论我们之间有多少误会都没有谈的必要……”
“什么叫没有谈的必要?你想一直跟我这样下去?”陆铭寒很想语调轻柔的跟她谈开,可她这是什么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跟他冰释前嫌。
苏画淡淡一笑,即使被吼了也不骄不躁,“当初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如今我说了你就能信吗?相比于我说的话,你不是更愿意相信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陆铭寒嘴角绷成一条直线,房间陷入令人心慌的寂静,几秒后,他发狠的点了点头,咬着后牙根说道,“好,不说是吧,那我就去听听别人怎么说。我想知道的事情,即使是死人,我都能让他张嘴!”
苏画寒颤了一下,男人微微眯起的视线、竖着的眉头、绷直的嘴角……无一不透露着危险的气息,“既然没什么需要谈的了,我可以离开了吧!”
离开离开,除了这句话她就不会说些别的吗?陆铭寒被她着疏离的态度气得抓心挠肝,“冯教授的事情没解决之前,你必须待在这里……千万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你被媒体逮住,给我增加难度!”
苏画怎么可能愿意待在这里,不过男人的话不无道理,她现在可是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估计整个阳城的媒体人都在找她吧,一旦被记者揪住,肯定会被拷问一大堆问题,然后被曲解、被大做文章。
“放心,我会先藏起来的,等风波过去再现身。”
陆铭寒低笑一声,慵懒的靠进沙发里,“藏,你要藏去哪里?叶家还是你自己家?还是建大?你现在可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存在。还是说去酒店开个房?不怕酒店泄露你的开房记录给媒体吗?还是说躲在锋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这一席话将苏画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她大脑飞速运转,确实,她常去的地方媒体肯定也能想到,而这里,别说媒体了,连她的家人都找不到,确实很安全,可是……
苏画还在纠结,男人忽然站起身,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困了,我睡床,你睡客厅沙发,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咔哒一声,撂下这句话,卧室门便关紧了,苏画坐在沙发上,迷茫的盯着门板,然后又朝大门看去,原则上她是该走的,可是出了这个门她能去哪里?还真是可悲,这种时候居然要依赖这个男人。
叹了口气,苏画起身朝浴室走去,亦如从前的摆设,以及过了期的化妆品,每一样都像利器一样刺目。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她就蜷缩进了沙发里,实在是太疲惫了,父亲突然病倒,母亲咄咄逼人,还有她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如今又闹出这样的风波,她的大脑就好像飞速运转的车轮一样,完全就是超负荷运转。
刚刚她都跟陆铭寒交流什么了?应该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吧?跟那个男人斗心机实在是太累了,但愿、但愿他没察觉什么。
对了,暗派杀手的事,他说不是他干的?可事到如今她对他早就失去了信任……
昏昏沉沉的,说是睡着了,脑袋里却一直思考着那些烦心事,说没睡着,意识还不是很清晰。
也不知道半梦半醒的持续了多久,卧室门缓缓拉开,男人披着月光,伟岸的身影印在地上,停顿好一会儿才提起脚步朝她走来。
苏画呢喃了一声,想问你要干嘛,也想起身,可她的大脑太过昏沉,根本醒不来,只觉得沙发塌陷了一下,男人坐在了她腰间凹处的空位上。
她听见打火机打火的声音,随即是一束火光,再然后就是淡淡的烟草味,再然后她的视线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逐渐迷离。
陆铭寒将烟蒂碾灭在水晶烟缸里,回眸看向猫一般蜷缩的女人,犹豫着朝她伸出手去,临到近处顿了一下,却还是抚上了她的脸庞,将凌乱的发拨到一旁,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
看来想要从她口中听到实话是很难了,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而她究竟是哪种女人?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陆铭寒手掌一转,顺着她的手臂抚上了她的小腹,最后紧紧握成了拳头,流产至少要养半年的常识他还是懂的,如果当初她真的流产了,不可能那么快就跟叶锦时怀上孩子,所以……
陆铭寒眯眼瞧着熟睡的女人,“还想骗我?让我儿子随别人姓,喊别人爸爸,最好别被我查出来,否则我绝不轻饶你!”
说罢他俯身凑近,一把将她从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