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怪异,毕竟苏画三四年没有在家里住过了,对父母的相处方式不是很熟悉,不过在她记忆里,母亲何影是个很温柔的女子,非常爱父亲,所以只要是父亲说的话,何影总会百分百的听从。
不过她刚刚推门进屋那个瞬间,总觉得老爸是在低头认错,好像在恳求着什么,而何影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可这会儿,老爸却又竖起了眉头,给人一种威胁感,究竟是什么事,让爸妈变得这么奇怪?
就在苏画胡思乱想的时候,何影叹了口气,扯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在了床尾,“没什么,我们俩就是在聊你跟锦时的事情,有点分歧。”
苏画疑惑了一下,总觉得他们聊的话题比她跟叶锦时离婚还要沉重,可转念一想,有什么事值得爸妈藏着掖着的,毕竟是一家人,根本就没有骗她的必要。
苏画微微咬唇,不想爸妈太过担心,可离婚只是时间问题,她渗透的说道,“我跟锦时之间已经没什么感情了……我会努力工作稳定爸在锋悦的地位,绝对不会让张家得逞的。”
本要出门的苏哲顿住脚步,“叶锦时那个混小子,上次还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可惜我的小外孙女……”
苏哲两度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快步走出房间。
不多时苏画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她垂头,眼圈有点泛红。
何影也跟着叹了口气,“天骄都快四岁了,可我跟你爸见她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父母不省心?”
帮她处理完伤口,何影忙碌着收拾药箱,不禁抱怨,“妈记得你一直是个很乖顺的好孩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养的孩子竟然会因为一个留学名额开车撞人。”
何影情绪有些激动,忽地转身,“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你,真的敢去撞人?”
苏画被她那审视的目光看得无处遁形,只得别开视线,“没什么隐情,我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即使是一时糊涂也说不过去啊,你那时不是已经怀了天骄,一个即将当妈的人,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可能开车撞人,况且那时你又胆小又善良。”
何影的唠叨让苏画心里一阵阵的温暖,她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这张全家福还是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拍的,背景正是建筑设计学院教学楼,她站在中间,爸妈则是在她两侧,而调皮的苏宇轩则是从后面搂着她的肩,露出一张帅气的脸。
苏画轻轻抚上照片,那时她还是个单纯的孩子,一心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留在陆铭寒身边,后来他们一同考了研究生,然后一切就都变了……她变得越来越贪心,不满足于仅仅留在他身边,她想得到他的爱,想让他只看着她一个人,她处心积虑的在避孕措施上动手脚,以为只要怀了孩子,他就会将心思从白雪莹那里收回,就会跟她结婚……
到最后,不过是黄粱一梦,他从来没有爱她的打算,那么多岁月里她的深情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唯有白雪莹才能牵动他那颗薄情的心。
该死的,怎么又想到这些了,苏画强制自己将记忆拉回,吞了吞哽在喉间的酸楚,“文轩最近有跟家里联系吗?每次我打电话都是经纪人接的,他最近怎么样?”
一提到宝贝儿子,何影目光明显一亮,嘴上却抱怨,“你们俩没一个省油的灯,当年你开车撞人被警察抓起来,本来家里就乱作一团,你弟却又偏要出国,原本快乐的四口之家,就只剩下了我和你爸,你说我们俩的心情能好吗?”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何影摆了摆手,“行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好了,你弟过段时间就回来了,还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让我们等着。”
何影掀开薄被躺好,拍了拍另一侧床,“早点睡吧!”
苏画关了灯,凑到何影身边撒娇的拉过她的手,这段时间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都太疲惫了,果然家才是最温暖的港湾……
破晓时分,原本安睡的苏画忽地坐起身,颤抖着大口喘息,她朝四周看去,直到看见睡在身边的何影才安了心。
她又梦见了火灾,一个女人穿着妖娆的红色长裙,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直达腰际,那么曼妙的身材、那么妖娆的姿态、却又给人一种知性温文尔雅的感觉。
梦境中,苏画拼命想要看清女人的脸,她抓紧了女人的肩膀,用力将对方扳过来,然而当女人转过来时却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一双手被火烧没了皮肉,仅剩下了骨头。
就如同恐怖片一样,女人咧嘴朝她笑的时候嘴角还滴着血,唯有那颗痣夺目又刺眼,女人朝她伸手想要抱她的样子,被烟呛得嘶哑的声音如同鬼魅,一遍遍的喊着,“小画、小画,来,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
足足喘息了五六分钟,苏画才平复下情绪,白天遇到火灾的时候她脑中也浮现了梦中的影像,不过那时并没看到女人的脸,没想到还会做关于着火的梦,为什么,她从不看恐怖片和灾难片,怎么会做出这种离谱的梦?
她扭头朝何影看去,梦里那个女人似乎跟她有着密切的关系,尽管对话上没有称呼,可对方却给她一种以母亲自居的感觉,难道她小时候遭遇过火灾?难道那个救了她的红衣女子正是何影?
又或者这个梦与现实一点关系都没有,仅是她的大脑极度紧张,胡乱梦的。
苏画倒回床上,很困,却不敢再睡,生怕再梦到那吓人的画面。
难得回到家里,苏画准备了早餐,看得出老爸老妈都很激动,一家三口围在餐桌前,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苏画看着鬓发斑白的父母,心里一阵感慨,谈笑了一会儿,她问,“妈,你年轻的时候有穿过红色的裙子吗?”
哗啦一声,筷子掉在了桌面上,轱辘几圈又砸在了地上……